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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蔫了,抱着谢鸾打的那把冬暖夏凉的大刀凉了凉脸,“不是说他早就撤了吗?和阗那个事儿爹国王喊他去看玉场。没什么事儿了,我先带兵回野狐岭了啊。”小宿很乐意有人替他干活,甚至还在计划回头把燕燕提成主将,心不在焉地“啊”了一声。结果燕燕走远了,又拍马跑了回来,拿刻满红云的银光刀背拍了拍宿羽的肩膀,“对了,你记得还我四千两。我哪来的四千两,那是谢小凤借我吃rou的,虽然他说不用还,可我也不能一口气都花飞了呀。”……“谢小凤”也就算了,四千两的吃rou经费?亏他想得出来!宿羽木然张大了嘴,陡然想起来,无数次燕于飞喝高了拉着他的护腕淌眼抹泪,“我们燕燕怎么就是不开窍呢?”恐怕不是燕燕不开窍,而是有个窍太大,把别的窍都一口气堵了,俗称实心眼子。他一边心算四千两全都买rou的话能买多少猪多少羊,又能买多少“专业做鸡”,一边哀叹为什么谢怀就从来没有这个情调,不仅不给他吃rou的钱,还把他的钱全都砸进了国库。仗虽然打赢了,但小宿越想越心酸,同时倍感江山代有才人出,谢小凤这个大尾巴狼很有几分扮猪吃老虎的潜质,不愧是谢怀挂在裤腰带上挂大的皇帝预备役,现在的年轻人长得好也就算了,还一个两个都这么……“宿侯爷。”有一把嫩生生的童音叫道。宿羽“啊”的一声,勒住马缰,“陛下有事?”作者有话要说:短小且不妙的下集预告朕要你第98章大风卷水吴谲在一座荒土坡下面搭了座凉棚,棚前的大太阳下跪了一溜归顺新皇的文臣武将,身旁有四个侍女给他摇扇子,派头十分“北济”。小皇帝无声地笑了下,“没事不能叫你吗?”宿羽刚替他“解决”了吴行的去留,一时觉得有一座山要交代,策马过去,翻身下马,无视了跪在队尾的何达溪,拍拍袍子才走了过去。凉棚外阳光炽烈,吴谲明明在荫蔽之中,却莫名觉得棚外那个白衣的人影明亮得刺眼。太阳把宿羽的耳朵照得通红透明,走得近了,可以看见里面细小的血管和肤表的绒毛。就像九回岭进贡到尉都皇宫的那种又小又甜的桃子,也像泡桐花上面淡紫色的覆盖物,是香的、软的、静止的,应该放在青瓷盘子里赏玩。他的念头刚落,宿羽已经走了进来,明亮日光一瞬间收敛,因为熬夜而显而易见的疲惫苍白现了形,跟谢怀脸上的神情如出一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不是五官就是胸襟,总有些东西会越来越像。他们两个都喜欢眯着眼睛看天,沉默的时候都格外骏爽清刚,甚至有时连对视一眼都不需要,谢怀往椅子上一靠,宿羽就会向后一仰,躺在他腿上,合起眼睛。仿佛身后是一座不为人力所移的穿云高山。吴谲突然想起,吴微在世时,曾经教过他一种看人的方法:耳朵软的人心软,耳朵硬的人心硬。足下的文官正在痛陈前非,宿羽插了句嘴:“陛下,昨晚陛下嘱咐末将的那件事——”小皇帝却突然抬起手来,“这件事不重要。宿侯爷,朕能摸摸你的耳朵吗?”宿羽愣了一下,那文官也愣住了。小皇帝又说了一遍,“耳朵。”宿羽觉得小皇帝的癖好比谢怀还特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歪到“癖好”这个词上,总之心里有点发毛。好在吴谲奉行有再一再二无再三再四之法,立刻把手收了回去,“罢了。周帝随朕的外公去玉场选玉了,宿侯爷在这里歇一歇,稍后一起回和阗共飨庆功宴吧。宴会在晚上,我们马快,现在回去还早。”老国王是个人来疯,生平最爱请人吃饭,昨晚谢怀喝了一半就拍屁股打仗去了,老头子颇有些不尽兴,这下总算找到了由头,盛情邀请谢贤弟临行一叙,甚至还把大乘寺的僧侣们一并刮到了王宫去给大周的皇帝讲讲经——顺便开宴席。宿羽倒不是很想在他这里歇歇,但一时确实没想走。因为走得近了才发现,小皇帝眼光毒辣,这就是他做鹰扬卫的时候驻守过的流民村原址,这棚子后面的荒土坡上面应该还有不少墓牌,不过看样子都被跑来跑去的铁蹄踏坏了。夏天到了末尾,秋老虎率先在北地粉墨登场,太阳格外毒辣。宿羽把乱石坡上的木条立起来,有一根被踩断了,他搜刮一圈回忆,结果还没想出来那姑娘的名字,谢怀的脸和声音一马当先地冒了出来。谢大明白那会还苦大仇深地当他是个小失忆,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能把他往臭烘烘的大氅里一裹,一会“才一小会没见啊,宿羽”一会“放什么放!不放!我要干嘛用得着你教我?!”仿佛一个神经病。神经病以后估计用不着再来陇州了,北境彻底稳了,他可以专心做点别的事了。宿羽又在太阳底下敲着脑袋坐了一会,敲得自己昏昏欲睡,四肢百骸都没了劲,总算想起了三伦心上人、刘叔小女儿的名字。他拿根新木板,在上头写了“阿阅”,重新竖起来,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向凉棚走去。大概是熬夜熬得太久,再加上旧伤未愈,他今天是真的累了,走这么两步下去,出了一身冷汗,站住脚俯下身揉了揉膝盖。他听见吴谲正跟侍女说话,那侍女说:“陛下,方才那是谁?”小皇帝想了一会,回答道:“是朕的先生。”“先生”?宿羽不觉得自己教会了吴谲什么,反而吴谲一而再再而三地教给他越来越重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以及人不可以貌相。他进去喝口水的功夫,边上已经没人了,只剩吴谲撑着圆溜溜的小光头注视着他,“你要去大周了吗?”北济人好像总是搞不清“去”和“回”,把天下各国的领土划得随心所欲。宿羽说:“嗯。”吴谲说:“你没什么话想对朕说吗?”见他准备胡说八道敷衍,吴谲连忙补了一句:“你要是不好意思说,就写在纸上,朕可以回去再看。”宿羽放下杯子,真的提笔蘸了蘸墨,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又顿住了。吴谲一点也不信守承诺,趴在桌子边凑在他身旁,一会说“你是不是发烧了”,一会说“你为什么还不写”,最后歪着头念了出来,“大河今日,然后什么?”宿羽按了一下酸痛的眼眶,说:“想不出来了。”吴谲的手突然凑近,捏了捏他的耳朵,迅速放下了,“不行。”宿羽的耳骨非常硬,像他的腰,像他的人。吴谲有点不高兴,潜意识里,有一种不愉悦的东西漫了上来。宿羽揉了揉耳朵,像是要把他摸过的痕迹擦掉一样,“……干嘛?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