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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一阵静默过后,如果父母——哪怕只是其中之一——还愿意骂他一顿,他心里都能舒下一口气。他最怕的是没人骂他。而这一回,恰好是后者。他站在客厅中央,闯了大祸似的缩着肩,耷拉着脑袋,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他就这么站了二十多分钟没敢动,直到父亲默然回房,母亲喊他赶紧去温功课,他才如蒙大赦。那天之后,宗锴把课余时间全部拿来看书,他不想期末考试过后再经历一场同样的恐慌。宗锴五岁就上学了,初二这年刚满十三,比班里同学都要小上一岁。但他成绩好,又有礼貌,各科老师都喜欢他。他是班主任钦点的学习委员。班主任喊他,他肯定要去,去了才知道是跑腿的活儿:到打印室取下午的随堂测验卷。起初他犹豫着没动,直到班主任了然地又添了一句:“只是一次随堂测验,老师信任你,你成绩这么好,考什么题都难不倒你。”他才挪动步子。等他拿完卷子往回走,脑中不知怎么突然又蹦出了那天独自站在客厅的画面,他条件反射地一哆嗦,然后鬼使神差地朝小花园的方向绕了过去。当他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辜负了老师的信任时,已经晚了。因为他一抬头,正跟不远处的一个人对上了眼。同班同学姜轲面色不明地看着他。视线刚在他的脸跟他手上的那摞试卷之间打了一个来回,他就慌了神。他立刻四下张望,见周围再没别人才稍微松下口气,把目光重又放回姜轲身上。姜轲始终没说话,但神情渐渐变了,变成宗锴也形容不出的狡猾。随后,一场属于两个少年人的“游戏”开始了。第3章第三章这晚姜轲又是满脸心事地回了家。秦子阳照例八卦地追问他怎么了,他就是不吭声。“真不够哥们儿,我可什么事儿都跟你说,我他妈跟人上了几回床你都门儿清。”秦子阳围着他转了半天,愣是一丁点儿原委也没问出来,气急败坏地锤了一把沙发背。没成想这话倒无心插柳地把姜轲的嘴给撬开了,“……那是我想知道的?还不是你自己非要炫耀。”“诶我说,”秦子阳见他总算开了口,笑得贱兮兮地凑过去,“你是不是单身久了憋的啊?”姜轲沉默地瞥他一眼,然后用脚给了他回答。“踹我.干吗……”秦子阳歪到一边笑够了,终于正经了些,“诶不逗你了,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怎么好意思自己一个人苦闷?赶紧让我替你分担分担。”“…………”姜轲还是不太想说。“咱俩到底还是不是哥们儿?”秦子阳“啧”了一声,催促道,“是就速度点儿分享。”“那你先把宋贺楠给我分享分享?”姜轲故意膈应他。秦子阳果然不乐意了,“呸,想得美。”“我才呸,美得他。”“停停停,”眼看话题越扯越歪,秦子阳及时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咱说正经的,姜儿,你到底怎么了?”姜轲也不知是跟谁较劲,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半天才磨磨唧唧地挤出一句:“……我下午又碰见昨儿那人了。”秦子阳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网上那人?”“嗯。”秦子阳转转眼珠,有点明白过来了,问姜轲:“你们俩昨天到底怎么了?”“……没怎么。”“那你怎么到今天还魂不守舍的?”“…………”姜轲又不言语了,直到秦子阳心急地推了推他,他才终于拐弯抹角地吭哧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你曾经得罪过一个人,也不是得罪……就是有过节吧,可你现在吧……又对他挺感兴趣,你会怎么办?”秦子阳腹诽得都快憋出内伤了,心说你这问法可真够掩耳盗铃的,不过倒没戳穿他,装模作样地替那份“假如”问了句:“那这人对我什么感觉?”“没认出来是你的时候……挺喜欢你的……嗯,应该挺喜欢的。”“呃……”秦子阳心说这人物关系还挺复杂,懒得再弯弯绕下去,干脆直言问道,“你到底怎么他了?不会抢他男朋友了吧?要是这个可就不好办了,一般人都受不了。”“不是那种事儿,”姜轲此时已经全然忘记刚才的遮掩,顺口就把话茬儿接到了自己身上,“就是……我中学时候跟他有过节。”秦子阳呆了一下,“……十年前?”“十二年前。”姜轲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秦子阳松了口气,靠回沙发背道:“那么小也干不了什么啊,不至于恨到今天吧?”“我就是不知道这个。”姜轲的表情又发愁起来。秦子阳跟他对视了半分钟,突然道:“你行行好,你告诉我吧,你到底对人家干什么了?”“真要说起来太复杂了。”“那你简单点儿说。”“简单点儿说……”姜轲顿了顿,“就是我欺负了他半学期。”这个简单的说法未免太简单了些。事实上,当年单就试探宗锴的反应,看他是不是真的因为怕被人知道偷看试卷而什么都肯忍受,姜轲就花了两周的时间。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时小小年纪的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鬼心眼——从小花园回去之后的两天,姜轲装作忘了那一幕似的“按兵不动”。直到随堂测验的成绩下来,宗锴不出意外地得了满分,他才正式开始自己的“找乐子”之路。那时他们上学大都带午饭。带饭就需要加热,于是每个班会有值日生轮流负责抬饭筐:早上把班里需要热饭的同学的饭盒集中收到编有班号的饭筐里,送去锅炉房,等中午再把热好的饭原样抬回来。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出问题的,但也难保有个疏忽。而这个疏忽,恰好成了姜轲“找乐子”的第一步。然而,宗锴在连续吃了好几天冷饭之后,愣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姜轲一面纳闷一面觉得没意思,很快就改换策略。这一次,他把目标转向了存车处。在姜轲不遗余力地“关照”下,接连一个礼拜,宗锴都不得不在放学以后推着自行车步行去学校一公里之外的修车摊打气。可气是打了,宗锴照旧毫无反应。甚至在姜轲把拔气门芯“升级”成扎车胎以后,宗锴还是那样,整个人看上去无波无澜。他的不反应终于激怒了姜轲,因为他让姜轲的“乐子”越找越没乐子。一天午休,姜轲把刚从开水房打水回来的宗锴堵在了楼梯拐角处。一条手臂,一个保温杯,轻轻松松就挡住了宗锴上楼的路。这次宗锴总算有反应了,但还是跟姜轲预想的不同:宗锴先是停在原地傻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抬了眼,却不是看姜轲,而是快速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