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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微湿。袁恕己从树下经过的时候,忽然听到鹊声聒噪,他抬头看时,见一只黑白羽毛乡间的喜鹊站在枝头,戞戞叫嚷。喜鹊是吉祥之鸟,传说喜鹊登门是为报喜,袁恕己盯着那只鹊儿看了片刻,却并未觉着心喜,反倍感忧愁。自从搜查过武三思的府邸,坊间传言纷纷,因都知道武三思是皇后偏爱的侄子,在朝堂上更是甚吃的开,几乎无人敢惹。故而袁恕己这一番闹腾,竟是街知巷闻,听闻此事者,无不对这位“新”任少卿刮目相看,同时也为他的个人安危担心。谁不知梁侯为人最是偏狭记仇,当初卢照邻之事就是一个惨痛例子,——卢照邻因入狱而身染风疾更是民众百姓之痛,何况又听说袁恕己这一次搜查无功而返……是以人人忧虑。可这位少卿却的确是个性情坚决果断、并不轻言放弃的人,在搜查过梁侯府之后,并未就此败退,反派了公差日夜守在武三思的府外,暗中监视。虽然此举收效甚微,武三思也不会在这风口浪尖上有什么异样举动,但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武三思几次三番都忍不住大发雷霆,但大理寺差官们对此的反应……不过是后退了百步而已。其实大理寺的差官当然也不敢跟武三思硬碰硬,除非是不要命了,怎奈他们身后还有个的确有点像是“不要命”的袁恕己。梁侯虽然可怕,到底不是顶头上司,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没奈何,只能硬着头皮上。但案子悬而未决终究不是法子,可明明知道案发现场就在梁侯府,却偏偏找不到关键的案发之地。大理寺卿已经就此问过多次,甚是“关切”,几次言语中暗示袁恕己放弃,袁恕己只当听不出来,仍然我行我素。看了鹊儿半晌,袁恕己负手往内。还未落座,门外便报说:“大人,十八弟来了。”袁恕己又惊又喜,一扫胸中郁闷,忙道:“快叫进来。”自己也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才出门口,就见廊下一人一狗向这边儿走来,正是阿弦领着玄影。袁恕己望着那道娇小的影子,已是情不自禁满面笑容:“怪不得先前的喜鹊聒噪,原来是因为你要来了。”阿弦道:“少卿,我们进去说话。”袁恕己会意,便请她入内,又叫侍从奉茶。两人转到内室,玄影便尽忠职守地守在门口。阿弦遂把昨夜梦中所见同袁恕己说明,袁恕己听罢,怔道:“你是说……你看见了那只老鼠叼了牡丹花籽进梁侯府密室?”阿弦点头。其实确切地说,阿弦并不是看见了那只老鼠,而是从那老鼠的眼中看见了一切。当那只老鼠被人头吓得扔下花籽逃走之时,阿弦也惊的醒来,然后发现自己的双手蜷凑在胸前,正如梦中所见那只鼠类一样。啼笑皆非。昔日庄周梦蝶,如今她竟梦变成了一只老鼠。难道真应了之前对崔晔所说的“蛇蛇鼠鼠”之论?袁恕己又让阿弦将那只老鼠所走路线又说了一遍,皱眉回想,沉吟道:“我的人当时搜查的十分仔细,那假山洞也曾去过,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暗门密室,既然你这样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被我们遗漏了。”阿弦道:“这么长的时间,梁侯一定早把所有线索跟证据都清理妥当了,就算找到了密室,我担心也找不到治他罪的证据。”袁恕己正也在忖度此事,倘若是个寻常人家,这会儿他当然立刻点齐了差兵,立刻杀过去再搜查一次,可是这人是梁侯武三思,上次已经闯入已是破例,大理寺卿还担着干系,却偏无功而返,故而这回再登门……恐怕极难。自己冒险倒是无碍,若连理上峰,却有点说不过去。听了阿弦所说,袁恕己道:“可惜上次我去打草惊蛇,也许他受惊之余,真的会将所有证据都毁尸灭迹,但……”他想了会儿:“不过除了证据,还有当时参与之人。”阿弦回顾梦中所见:“当时刑讯宋牢头的,有个叫张四哥的人,可他们是梁侯的人,纵然找到只怕也不会轻易反叛。”袁恕己点头:“只要找到了,我就有办法。”阿弦的话已带到,但现在的情形却仍不容乐观,毕竟梁侯府不是自家后花园,并非说再查一遍就查一遍的。何况就算冒险再去查探,若还一无所获的话……那可就是真把袁恕己栽了进去了。袁恕己却不愿让她随着忧心,便故意道:“昨日周国公大婚,你跟着乐了没有?”阿弦一愣,继而想起在新房门外所听,不安道:“又乐个什么?”袁恕己笑:“我怎么听说阖府上下人等都有酒吃?不少人喝的大醉。”阿弦才松了口气:“我若喝醉,才是自讨苦吃呢。”既然提到了这一节,阿弦便顺势道:“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就把许圉师请她去户部之事说了。袁恕己听罢,同虞娘子似的大喜:“这是在是太好了!许侍郎真有眼光。”阿弦本有些忐忑,毕竟事情尚未成,若有变数又当如何?只是近来她看袁恕己也越来越觉亲近,是以竟不瞒着他。听袁恕己大赞,阿弦不由挠了挠腮,有些不好意思。袁恕己又叹道:“可惜,可惜。”阿弦紧张:“可惜什么?”袁恕己道:“可惜我晚了一步,没抢在许侍郎之前把你抢到跟前儿来。不过无妨,等我站稳脚跟,立刻就把你要过来。”他笑嘻嘻地用肩膀推了阿弦的肩膀一下。阿弦被推的往旁边一歪,这一刻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已经给袁恕己知道,脸上的笑慢慢地收敛起来。袁恕己察觉她色变,忙问道:“怎么了?”阿弦从小儿就被老朱头当男孩儿养,心里也从没把自己当成女孩子,在桐县当差的时候也从来都泰然自若,并无任何心理负担。她是从小儿惯了的,是以上了长安之后,窜上跳下,也从没半分女孩儿的自觉,不管是在京兆府,大理寺,周国公府,还是听说要去户部,也都觉着是自然而然之事。但如今忽然想起袁恕己知道自己是女孩儿,才略觉几分别扭。听他问起,阿弦便道:“你、你会不会觉着……我这样很怪?”袁恕己道:“你哪样儿?”他特意把阿弦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阿弦道:“我是说,你会不会觉着我……我这样当差、或者去户部会有些怪,毕竟我不是……”这一句却更加别扭,无论如何说不出来。袁恕己愣愣看了她片刻,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你是说……哈哈。”他大笑两声,以手加额,“小弦子,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