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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六年前(中)

    

番外二:六年前(中)



    高层楼房十分安静,静到客厅墙上的钟表走字都听的清。

    这是个中档小区,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大部分行人都已下班回家。偶有几辆代步车开进小区,灯光划破了小区的宁静。

    路灯昏黄的光反上来,映进没开灯的卧室里。

    长相偏邪气的年轻男人倚窗而站,像没骨头似的东倒西歪。他穿着纯黑的休闲装,四肢精干慵懒,脸上一对狭长的漂亮眸子转来转去,好整以暇的抬表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

    “你确定他今晚会回来?别搞空啊!”年轻男人懒散的调整了姿势,悠悠的打破了这份安逸。

    雪椰支着颌不知在想什么,同样站在窗前往下俯视。

    距离爸爸的警告已经过了整整两天,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头越来越清晰。那个念头炽若火焰,将她的五脏六腑烧得guntang。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年轻男人笑着又说了遍。

    此时一辆黑色林肯领导过了小区门闸,缓缓往里开来。年轻男人和雪椰的视力都是超群的,他们同时看见那车的后座上坐着一对男女。

    雪椰静静转过身,开始脱衣服。她原本就只穿了条黑色连衣裙,没丝毫停顿的脱了,丝绸质底落地无声。

    她随手一抛把那裙子丢到客厅地板上,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接下来,她在男人的视线中脱下自己的文胸和底裤,不着寸缕的在床上躺下,眉睫间尽是残烟般的倦意。

    “喂!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确定这么做吗?”男人环着臂,视线在她光裸的雪躯上一扫而过,但并不含情欲。“真这么做你就回不了头了哦?”

    雪椰安静的将脸撇到一边,浅色的卷发宛若云朵般披散。床上女体腰细无比,臀部凸起个挺翘的弧度。双腿修长,裸臂纤美,腕骨小巧可爱。粉白指尖垂在床两边,整个人曲线婉转柔美到不可思议。她闭上了星子一样的眸,声音冷静。“快一点,来上我。”

    那男人噗嗤一笑,讥讽的往门边看了眼。“这么暧昧的话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道。”

    “他们要上来了。”雪椰早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夜,欧邵峰必然是要回家一趟拿些换洗衣服再去S城。

    估算着车进了小区楼下,再上电梯,再走廊几步路,她还有约三分钟时间准备。

    男人叹了口气,语气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你太狠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你甚至都不问问他的意见,也许他能明白你呢?”

    雪椰不作声,粉白的丰盈微微起伏。

    “你这种凡事喜欢自己扛的性格,实在很难不受苦。”年轻男人说完这句也不再劝,时间异常紧迫,他双臂上伸将上衣脱掉,露出麦色的精壮胸膛,也学雪椰将它抛在了客厅中。

    这人只是看起来瘦,实际上很强壮。手臂蓬勃有力,那不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夸张腱子rou,而是在一次次的摔打冲锋中自然演化形成的。

    他又解开了蓬勃的下身拉链,那里已经充血等待。男人没半点不自然,他化身为夜色中的美洲豹,张弛着覆上了雪椰。

    她瞬间僵硬了,自己从没和邵峰以外的男人做过。虽然阿芒是她从小到大的同伴,两人在出任务时有时因为各种需要也赤裸过,但他们之前从不是男欢女爱。

    两人的耳朵同时动了一下。

    不止是视力,五感都必须极度敏锐才能在爸爸手里存活。他们听见电梯在本层停顿的声音。

    “我再次问你,你确定这么做?”阿芒眯起眸。

    下一秒,雪椰却搂住他的脖颈,双腿毫不迟疑的迎合而去。

    男人不再多话,扶着下体想要往粉嫩的花瓣中送去。但雪椰毕竟和他不是爱情,她干涩的厉害,根本谈不上进去……

    雪椰眨了眨眼,呼出一口温暖的气,不作声的任阿芒轻轻冲撞着她干涩的幽处。

    彼时只听咔一声门响。

    雪椰面露狠辣,紧搂住阿芒的腰,声音却沉寂下来,开始细声慢语。

    欧邵峰疲倦的打开门,又往旁边一站,先引着姨母杨女士入内。这几天他不眠不休,就算偶尔得了一两个小时的修整也不能恢复元气,不止是父亲的过世,欧氏这个大摊子也压得他喘不上气。但他是男人,他一定得打理好欧氏,等上了正轨还要和雪椰步入礼堂。

    想到雪椰,欧邵峰疲倦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温柔。

    姨母姨夫和表弟今天刚从德国飞来,外祖外祖母年纪大了,不方便来回,欧邵峰也不是不能谅解。

    明天早上就要扶灵回S城,欧邵峰有点不放心雪椰一人在家,决定回来换洗一下再回去,从小疼爱他的姨母坚持要接送,他也没拒绝。想着自己现在没了父母,姨母一家算是他最亲的长辈。以后雪椰少不了要和她打交道,趁这个机会见一面也好。

    杨女士入内后欧邵峰跟上来,进屋后他随手按下客厅的灯。“姨母,你先在沙发上坐……”话说到一半他表情凝固,地上散乱着男的衣裙,彼此纠缠在一起。

    “雪椰怎么乱扔。”欧邵峰嘴角抽了一下,行动迟缓的走过去拾起。指尖微颤,男人衣服不是他的,他不喜欢穿运动服。

    杨丽君却没坐下,神情有些不自然。因为卧室的门微敞着,似乎还能看到两团胴体纠缠在一起,极尽缱绻。静下心来一听,是女孩柔柔的破碎娇吟声。嘴里还在时断时续的说着些什么,杨丽君凝神一听脸色沉了下来。这是什么样的贱人?居然商量着结婚后分走欧邵峰的股份,然后离婚拍拍屁股走人!?

    她的侄子一个人在灵堂忙前忙后,还要和欧氏一群野心家交涉。这个贱人居然敢趁这个时间在婚房鬼混,她怎么敢?她唯一的侄子怎么能让贱人这样欺负?杨丽君火气蹭蹭往上冒,说话就要往卧室走。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贱人在作祟!?

    欧邵峰却抢在她之前关上门,神色极度慌乱的拉住杨丽君,推着她往外走。“姨母,肯定是雪椰在看伦理家庭剧。现在这种电视剧都很能扯,不如我们先出去……”

    “你是疯魔了吗?你是有病吗?绿帽子戴到头上了还能装没事?”杨女士却是个眼底不能揉沙子的性格,她一把挥开了侄子的钳制。

    猛地拧开了卧室的门。

    欧邵峰再也不能装作没事人似的,他愣愣的僵在原地,只呆望着那两人的身形。

    交叠在一起的身躯瞬间分开,那男人好整以暇的捡起了地上衣裤,缓慢无比的套上身。幽静的黑暗中,他还极度轻蔑的俾睨了欧邵峰一眼。

    欧邵峰喘着粗气,愤恨的冲上去,一拳打歪了那男人的脸。那男人根本躲都不躲,他的手在欧邵峰打过的地方摸了摸,居然就这样闲闲的往外走去。

    欧邵峰睚眦欲裂,欲往前追去,却听见耳边一声脆响。

    杨女士给了床上不着寸缕的雪椰一巴掌,就是这一巴掌把欧邵峰定在了原地,他僵硬的转过身来。

    “给你五分钟解决!”杨丽君打完就走,似乎摒弃到了极点,连甩了雪椰一巴掌都嫌脏。

    欧邵峰眼眶赤红,抿紧嘴唇不说话。

    他在等雪椰给自己一个解释。或者说是等雪椰给自己一个谎言,只要她谎言说的足够高明,他想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其实两人在爱情里的关系并不对等,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追逐她的脚步。就算已经如愿和她交往,但他总有种根本没抓住她的失落感。

    他知道,大家眼里优秀的H城贵公子在她眼里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

    欧邵峰等了又等,在明亮的客厅中望她。

    雪椰自黑暗卧室中静静坐起,随手取了件连衣裙套上,神色十分淡漠安静。这份淡漠安静让欧邵峰狂躁欲疯,他攥着手里的衣裙,一动不动盯着她,似乎能将纤瘦的她盯个洞出来般。

    窗外的风将卧室里的纱帘拂起,夹杂着丝丝水汽,可能快要下雨了。

    她缓慢的套好衣裙,双手又交叠在脑后将卷发束成个马尾。这个动作让她微微低头,浓睫在眼睑打上一层精致的阴影,显得安静而专注。雪椰收拾好自己,随手拉开衣柜的推门。一件件秀气的衣裙挂在那,雪椰垫脚取下几个衣架。

    “你干什么!”欧邵峰阴沉的抬起睫,带着难以言说的愤怒。

    “你不是看到了吗?难道还等你赶我才走?”雪椰停了一秒,朝他轻笑着。

    她居然还能笑的出来?她到底是有多不把他放在眼里?居然连掩饰都懒得掩饰?欧邵峰的身影轻晃着,眼底是赤露的悲愤。“难道你就不准备和我解释吗?”

    “解释什么?解释我从就没爱过你?解释我就是图你的钱?”雪椰嘴角温柔的勾起,她双手背在身后,语气非常淡漠。“行吧!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也打算陪你好好玩的。但谁知道今天这么不走运被你抓个现行,老实告诉你吧……”

    “别说了!”欧邵峰孤独的站在那。眼眶血红无比,他双手紧攥着,使劲之大连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不让我说了?可以。”雪椰点点头。眸子里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她继续收拾衣服,一刻也不停。

    欧邵峰却一个抢步走来,他将雪椰双手攥住,牢牢抵在冰冷的墙上。他捕捉到她微张的粉嫩,他粗暴疯狂的侵略她,在她的丰盈上狠摸狠搓着,发泄着心口浓到化不开的怨恨和怒意。

    雪椰闭上眼睛,心脏如遭电击,她允许自己最后再沉沦一分钟,最后的一分钟!她任由他疯狂的吻着,他灵巧的舌直闯入她口中,浓烈的男子气息如山中野火般,焚尽她世界的全部!他拼命吸取着她口中的温柔,双手转而向下,将她的臀瓣抓握在手中,野兽般的喘气。

    上翘的欲望就抵在雪椰的腿间,她的幽处因为他的接触而渐渐濡湿起来。阿芒怎么调情都干涩,只因为他一个吻就这么大的反应,还真是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啊!

    雪椰无奈的苦笑着。虽然她极力主张一定要和阿芒真做才能瞒过欧邵峰,但事实是她太过干涩了,根本就无法接纳别人。

    所以她其实还是只属于欧邵峰一个人。

    雪椰无望的想着,这已经是最后个吻了,再多等一会儿吧。但心底另一个声音在提醒,不能再浪费时间下去。

    她必须亲手斩断欧邵峰对自己的全部期望,只有这样他才会放弃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全。只有这样她才能回到S城,只有这样她那个疯狂的想法才能得以施行!

    那个疯狂的想法她连关系最密切的阿芒都不曾告诉,她一定要办到。她要让威胁到欧邵峰性命的人都消失,那个“都“字包括了所有,包括了爸爸,也包括了她自己。

    阿芒这人话很多,但他有一句说对了。她的确是个非常狠的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欧邵峰突然结束了这个吻,两人呼吸同样混乱。他将她扔在床铺上,接着又双目猩红的覆上来。

    雪椰却单手撑在他的胸膛前,微微勾起唇角,声音淡然安静。“我是没所谓,只要你能让我满足就好。但你确定要在你爸还在灵堂里躺着就来上我吗?”

    欧邵峰满腔的情欲被这句话当头浇下,他的神情有一瞬不自在的扭曲。他翻身坐下来,双手插入头发里,双眸紧闭,牙关咬着。

    雪椰的心像被尖刀轻搅,原来心疼是生理上的疼,真的很疼,疼到她眼睛都模糊了,但她的神情却全不是那么回事。“怎么了?不想上我了?那我走了。”她下了床,接着往外走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欧邵峰抬起头,维持仰面的姿势看她,眸中有点点脆弱划过。“我们好好的不行吗?我不追究了不行吗?你别离开我行不行……”

    雪椰脚步微顿,她没想到已经到这个地步欧邵峰都不肯放弃。她从来没这么悲伤过,也从来没这么愤怒过。她站在门前,侧脸过来看他。

    欧邵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将雪椰笼罩在他的阴影中。他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臂,轻轻颤抖,从来是天之娇子的他此刻卑微无比。“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别离开我!”

    雪椰眸中有一丝没藏好的悲怄掠过,但她很快整理好心情。“可惜我已经厌倦了。我厌倦你贵公子的做派,厌倦你没完没了的索求。原本还想看在你家有钱的份上陪你结婚,但现在转念一想,你这种性格,以后别被董事局吃的渣滓都不剩就不错了。陪你一起慢慢挨过这个困境,还不如我重新换个男人更快。事实上,我也不是就你一个男朋友啊。”

    “你什么意思。”欧邵峰抬起眉睫,神色一片诧异。他的刘海被窗外凉风拂起,在形状好看的额头前微漾。

    雪椰控制自己想要轻抚上他脸庞的欲望,静静的笑了。“就是你刚才看到的意思。再见就不说了,这么不愉快的离别也不适合再见。”

    欧邵峰嘴角抽搐着,紧接着整个人坐到了床上。卧室内的暗影将他整个人彻底隐藏,显得那样孤独且阴沉。

    雪椰不作声,从衣柜里拖了个粉红行李箱出来,她只有那一个箱子。接着又随便塞了几件换洗衣服进去打包好。

    “你要是踏出这个门我们就真的结束了,我会永远不原谅你。”欧邵峰冷冷看着她的动作,一字一顿,牙关紧咬。

    雪椰稍停了停,她自讽的笑了。当着他的面步出卧室。

    客厅茶几上有对粉红粉蓝的小猪水杯,那是他们刚确立关系时一起买的。她知道自己不该拿走它,但鬼使神差的,她轻轻抚了一下它们。最后她还是听从了自己的本心,选择拿走那只粉红的猪杯。

    欧邵峰浑身僵硬,他在赌,赌雪椰最后还是会舍不得离开。这世上,还有谁会像他这样毫无原则的爱着她,包容她呢?对!就是这样,她一定不会走!

    纷乱的思绪在防盗门被关上后彻底结束。他疯跑了出来,但客厅已经安安静静。她居然真的走了!她居然真的离开了他!她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谁会这样包容她?她凭什么这么糟蹋他的心?她凭什么……

    欧邵峰眼眶血红,看见桌上形单影只的粉蓝小猪杯。那是她和他刚恋爱时,一起买的第一对纪念品。其实他那只曾不小心打碎了,后来这只是他偷偷找人重新定做的。

    现在她已经走了,他还留着这个替代品做什么!欧邵峰手一扬,抓起来想往地上狠狠掼去!松手的那一霎他突然双手接住了小猪杯。

    他自嘲的笑着,缓缓滑坐下来。浑身力气抽离,痛苦好似冰冷的一幅绸缎,萎落在他的肩头和耳畔,凉悠悠的包裹住他的感官和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