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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再无顾虑。罗敷快睡着了,“我说真的………方琼要是没有让我南下离京,我就能天天看见你了。可是已经定下来……”她蓦地睁开眼,“对了,我今天在常老夫人的屋里看见园子里有个背影,好像是方公子。”王放坐起身,她差点掉下去,忙抓住他的宽袍,“还有,进门时我就奇怪那个上了年纪的侍女为何那样多嘴,生怕我进去一样……要是房里有人,拖延时间从后门溜走也是可行的。只是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做不得数。”他面上平静,客观评价道:“要是宣泽,他不太可能让你看到。”罗敷道:“就是跟你知会一声。今日为病人看诊,她提到了晏道初这个名字,你认识吧?”王放长长的眼睫微动,“你来之前没有打听打听?这位老夫人是祖父指给第一代端阳候的正妻,成婚三日后就被赶回家,后来变得神志不清。四十年前的端阳候是宣泽的祖父,我祖母的同胞兄长,名字就叫道初。”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她抑制不住地发问:“成婚三日后就被赶回娘家,这得多不走运啊!怎么一回事?”“端阳候之前已经有一位夫人,是商人之女,祖父让他休妻,他不应,反倒说常氏嫁过来连平妻都做不上。那时定国公势力很大,常氏一气之下跑回府,侯府那边又是不肯罢休的态度,祖父不愿管,就放着了。后来常氏一直没有再嫁,也无人问津了。”罗敷感慨道:“你舅祖父也太强硬了,至少给人家女郎留一点颜面。国公府的大小姐自然心高气傲,就这么赶回去,定国公也答应?”王放道:“你也看见了常玄义身为一族之长,却并无多少胆量,他本人惯于作壁上观,能支持家里长辈与方氏针锋相对,已算十分卖力了。”“看来不是每个做哥哥的都和你一样。”他很受用,闲闲道:“你没带过孩子,家里仿佛也没有比你小的?梁帝虽是过继来的,但我猜你们的关系要比和你堂姐好得多。”“苏桓啊……我父母刚去世的那会儿,婆婆带我去了定启城,把安定郡王的世子一起带回了明都。我那时天天哭,和婆婆睡一张床,后来他总逗我笑,渐渐地也不哭了,过了几天我问婆婆:‘可不可以和小哥哥睡一块儿’,要他真是我堂兄,说不定婆婆就答应了。这么说来,我还是有兄长的。”王放拿指节一下下敲着她的手背,“阿姊,眼下这个情形你都能跟我提别的男人,太不道德了。”罗敷换了个姿势依在他手臂上,笑吟吟道:“我师父说了,只要有医德就好,他不打算把我教的很有道德。”“又提一个。”她近距离地看他的眼睛,秋季的星辰一般清冽,“十九郎,你到底看上我什么呀,我的自我感觉已经够良好了,你还要让我再良好一些,迟早会遭报应的。”马车硌到一块石头晃了晃,她的乌发散在他脖子上,手抵在他心口,他侧首吻了吻她的额头,“觊觎阿姊田产千亩、家大业大、朝中有人、能助在下步步高升,最难得的是长得还能看,这就皆大欢喜了。”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可他又认真道:“我没有诓你。”罗敷道:“我明白啊,你当初查我的身份,又把我擢成太医院院判,肯定别有用心。”他望着她,忽地释然。他感激她的理解,这么通透而豁达的女郎,是要他好好地爱惜一辈子的。“婆婆和我说过,喜欢一个人和结婚是不一样的,你把你考虑的所有事告诉我,就是负责了。这些事我自己想过,可是假设我如果没有田产没有家世,你应该照样不会在意,只是能得到的比之前少很多……再说,那些东西你还不一定能收入囊中。”她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不舒坦的,“当然,我跟你说过,你得先过我婆婆和苏桓这关,他们不同意,我良心上也是有愧的。”他表示同意,隔了片刻,问:“那阿姊看上我什么了?”罗敷立即道:“没有长辈要伺候,小辈又构不成威胁。”“……我衣服都给你了,你就跟我说这个?”第98章诊病夜晚的洛阳城灯火辉煌,然而比起夏秋季来,大街上夜游的人少了很多,南面远远的喧闹声时不时飘到规整的房屋上方,越往北走越安静。二更的鼓敲过,车过堤岸,桥头枯黄的草地在月光底下铺了一层霜,皓如白雪。罗敷毫无形象地趴在王放身上,听他介绍从国公府拿来的药材来源。这樊桃芝是九年前方继给常玄义的,采自极南之地,具有清心定神的奇效,不知应什么机缘巧合被方氏的商人得到,秘密送往洛阳。老侯爷念及上一代的恩怨,才把药材给了定国公府,想为常家姑奶奶的失心疯出些力气,可定国公拿到手后舍不得花在自己meimei的脑子上,封存在药库里,还下令只有嫡系子孙可以用来救急。国公府的家务事方氏没有义务管,能将东西留给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于是两方关系日趋融洽。“那一瓶由木芝熬炼出的药水也是九年前的?会失效吧……”王放道:“有一朵风干的,我回去默下方子,你和吴莘都看一遍,以防有失。”罗敷还是愤愤不平,“我师父怎么能这样啊,连提都不和我提,我才不信他是忘了。”他眼光微妙地一闪,“覃先生那本书写的处处详细,字也极好。”她得意地道:“那当然。我见过吴老太医留在太医署的手札,用信的格式却没有落款,全写在三本本子上。但他像是特意留给某个人的,一封也没寄出去,自己也似乎不大在意。手札里记述了他几十年的行医心得,那小楷虽然圆润细致,文字间却跳跃生涩,有时表达个简单的事情还要绕弯路,比我师父差远了。”“事实上,你应该想想是否要管那个拿着你师父手迹的铃医叫师兄。”罗敷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师父就是在外面背着我收了弟子我也不认!现在玉霄山就我一个人,我若不承认,他就是拿着书到药庐门口叫唤也没用。”王放不再打击她,话锋一转:“你将本子还给吴莘了?”罗敷道:“我还不想呢,是章院使拿着钥匙进我房间,差人把书送到吴府的。”他沉思了一瞬,复笑道:“吴莘这个人倒有趣,他原先是皇后的人,手段很多,瞒上欺下的事没少做。不过才能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坐到左院判的位置。他是渝州人,这一趟差事,宣泽可能会把他放回故籍几个月。你与他接触注意别让他套出话,他离开太医署之后安分了几年,重新启用若闹出事,千里之隔,我没法替你挡麻烦。”罗敷点头:“多谢你提醒,我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