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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谢指挥皮笑rou不笑地伸手阻止了他的抱怨,弹了弹衣摆上的尘土,突然高声道:“臣黎州卫指挥使谢昴参见陛下!”他规规矩矩地带着同知稽首,黎州卫们看见他跪,亦齐刷刷地屈单膝伏在地上,喊声响彻云霄:“陛下!”台上那人微微颔首,俯视着密密麻麻的士兵,运力朗声道:“诸位免礼。朕数年前在西疆军里待过一段时日,今日来黎州卫,营中一如当年,令朕倍感亲近。谢大人邀朕考选六品军官,如此盛情,朕怎能却之不恭?”谢指挥顷刻间渗出冷汗,今上是要把营里的怨气都推到他头上了。王佥事本是承奉朝的殿试武举一甲,自打奉先帝之命进了黎州卫当差,那眼高于顶的性子和谁都不对盘。本想着今上入营他能收敛点,结果他竟敢越过同知私自挑衅今上!真当今上是那些娇生惯养的洛阳公子哥么,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他底气不足,气势就弱了些:“臣惶恐!陛下不远千里驾临黎州卫,臣非但没有率卫所亲迎,还劳动陛下屈尊与这些小子们过招演练,臣听凭陛下责罚!”今上的衣袂在风中猎猎飘扬,粲然绝伦的面容映着云端漏下的金色光束,令人不敢逼视。他抬起左手,底下一名腰间佩刀的内卫递过一张长弓,今上接了后对众人道:“不知者不罪,指挥教练有方,这营中两千四百八十六人,皆是我大汉保家卫国的福祉。方才负伤的总旗和卫兵自有太医院御医诊治,每人赏金五两,若还有想升任百户者,暮鼓之前尽可寻河鼓卫或朕一展身手。”谢指挥抹了把额头,顺着今上的话喊道:“尔等都听见了!有意者自去依言行之,陛下圣明,挑选出来的人就是我黎州卫的荣誉,本使另给白银二十两!”底下人人心里大震,二十两,快递上低等文官半年的收入了,五两黄金……那可是五千两银子啊!先前还有顾虑,可这赏钱着实太诱人了。军士们面上跃跃欲试的神情,却丝毫没有sao动私语,谢指挥满意了几分,揖手道:“陛下,若这些人冒犯了圣颜,臣恳请独自担此后果!”今上微笑道:“有指挥使如此,朕大可放心了。”谢指挥把嗓子眼的心咽回肚子里,刚自诩答话答得妙,却蓦然听到一个粗犷洪亮的声音:“臣黎州卫佥事王遒,自愿加入考试人选,求河鼓卫季统领不吝赐教,敢请陛下应允!”谢指挥眼前一黑。抱着一堆兵器给今上打下手的卞巨愣住了,转头道:“啊?”第133章青梅卞巨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黑面虬须的彪形大汉在人群中脱出身来,抱拳扬声道:“臣只求能与季统领一较高下,不需那些劳什子金银赏赐,还请陛下准许!”他双目直视将台上,面上恭敬,眼角却隐隐露出不屑,看得黎州卫们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季统领,分明就是直指陛下!谁都知道王佥事是个拿下巴看人的,仗着昔日殿试上的功名在营里横着走,但他武功造诣确是很高,围剿盗贼山匪也喜欢打头阵,所以每每同知和千总们受了气,总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向来自诩生不逢时明珠暗投,殿试没两年先帝就晏驾了,不然凭着洛阳对他的重视,礼部怎么说也得把他从这偏远之地调回京城去。人人晓得佥事心中不满,尤其看不上登基没几年的新帝——小孩子懂个什么,这厢送上门来不展展威风,真当他廉颇老矣。单挑个河鼓卫统领就是输了也没什么惭愧的,要是打得好,说不定还能将他调出这小小的黎州去。众人格外明白他的心思,不少人为他捏一把汗:虽说这位陛下从进大营开始就没摆架子,可也不是一个武官能拿着随意摆布的呀?何况指挥使还在场呢,陛下一走,他必定要受罚。谢指挥从晕眩中拉回神智,事情已成定论,他也不想把后果全往自己身上揽,便气若游丝地道:“季统领,您看这……”今上袖手站在台子上,显出些看戏的神情。卞巨哗啦啦抛下怀里的刀剑,低下头看到自己衣上全是灰尘,厚着脸皮对王佥事说:“恐怕佥事大人先于总旗等人使出真功夫,他们一个个都缩手缩脚、不敢上台比试了。大人不妨在今日选拔之后,再和季某讨教?”王佥事骤然把两道浓眉一皱,卞巨赶紧追加了一句:“也是在这些孩子们面前,断不会折了大人的威名。”今上轻轻咳了一嗓子。卞巨没有正经进过军队,从小在宫里长大,让他暗杀个什么人、训练些同样与高门贵胄打交道的在京河鼓卫,丝毫没有问题,但言语上对付有心挑衅的军人,就难免势弱。统领太实心眼,要不是这性子没有妨碍到内卫公务,他早就被外放出京了。谢指挥紧锁的眉头稍稍放松,连河鼓卫的高官语气都这么温和,想必今上也不会太过生气。王佥事欢欣鼓舞地应了几个谢字,便踌躇满志地请示退下,在一边等候观摩小兵们的表现。今上和指挥使道了声开始,而后寻了把椅子坐在台前。冲着赏钱和位置来的士兵们争先恐后地涌出队列抽签,不多时决定好分组,欲顶替百户的总旗们和其余卫兵已然准备好依次上台比划了。将台一般充作点兵用,站在上面对练还是第一次,再加上底下不仅坐着他们的指挥使和同知佥事,还坐着从洛阳远道而来的国主跟内卫,他们不由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招一式都耍得无比到位。谢指挥陪着今上看了一会儿,先是对练,胜出的人再由千总和几个内卫考校。因为一下子多出许多待选人,有一半放在了明天,估摸着戌时前能打完。这些小子们一个个心不在焉的……他心里暗想,定是都等着王遒和卞巨上台呢。于是他也看得心不在焉的,今上似乎有所察觉,压低嗓音问了一句:“谢大人,这王大人在黎州卫多久了?”谢指挥赶忙放下瓷杯,倾身道:“回陛下,从得了功名来黎州开始,已经七年半了。”今上颔首不言。谢指挥揣测王佥事终究触了逆鳞,这桩倒霉案子可千万别算在他头上。他是想管,可管得了么?天晚日昃,一个多时辰过去后,西天的云彩开始红了起来。最后一组也决出了胜负,眼看时候差不多,卞巨悄悄来到今上身边,附耳道:“陛下,已准备好了。”王放唇角一勾,从椅子上起身,看台下几位武官和一大片还留在场上的黎州卫纷纷正色肃立。除去铠甲的王遒出现在台子边,那把又浓又密的大胡子不见了,配着他阔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