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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宜时,终于忍不住道:“林表哥神仙般的人物,怎的也热衷于这些功名利禄?”林楠一听便知道他的痴劲儿又犯了,摇头失笑道:“我若真是神仙,自然不必理会这些。只可惜,我不能餐风饮露,不会聚云为裳,不懂乘风代步……若不科举,若不做官,若没有俸禄——我吃什么?”若没有俸禄,我吃什么?坐在许多人一世都见识不到几次的华堂上,喝着寻常百姓全副身家也买不起一两的香茶,穿着足以买下一条街的雪白轻裘,姿容如仙,气质如仙,才华如仙的少年如是说。这下连贾琏都生出强烈的违和感,更别提宝玉了,顿时有种卿本佳人,奈何那什么的感觉。只是就算说着这样俗透了的话,那清美绝伦的白衣少年依旧是云淡风轻、悠闲自在的,就这样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偶尔低头抿一口热茶,整个人清清浅浅的如同一幅绝美的江南水韵图。刚才那句话,只是错觉吧?宝玉刚生出这样的想法,便听见林楠悠然的声音传来:“琏二表哥有祖上恩荫在,日后有爵位可袭,自不必为这些琐事烦忧。小弟可没有这般好福气,若不能自食其力,难道让父亲将我养大还不够,还要让他给我养老不成?”若找不到工作,吃什么?难道当啃老族不成?这原是现代社会年轻人最为朴实的思想,但在这个时代却是新鲜的甚至是不合时宜的,宝玉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辩驳,最后只得道:“林表哥家大业大……”林楠摇头道:“祖宗家业,也都是先人辛苦打拼而来……一粥一饭,皆不是凭空而来,若当真是神仙中人,可餐风露宿也就罢了,若是俗世凡人,一面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娇婢侈童,穿金着玉,一面又要鄙视所谓的功名利禄,那就委实可笑了。”宝玉红了脸,不知该如何答话,却听林楠又温声道:“日后链二表哥袭爵,宝玉和环儿还有兰儿都是要搬出去的……环儿和兰儿也就罢了,宝玉如今也不小了,可想好做什么营生么?”宝玉顿时张口结舌:做什么营生?这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吗?营生?营生?什么东东?林楠见了他这幅模样,摇头无语:也难怪原著里是出家做了和尚的……见他点不透,便也不愿再多事,转了话题,说起江南才子的风流韵事来,这却是几个人都爱听的,一时听的入迷,连宝玉都将方才的尴尬抛之脑后。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小厮来报,贾政回来了,正在书房等候。许是因为知道林楠今儿要过来,贾政提前下了衙,等林楠并宝玉几个去了,说了几句话,贾政便将宝玉等人打发回去,只留了林楠一人说话。替林如海带了好,又答了几句关于林如海和黛玉身体的问话,林楠见贾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问道:“舅舅可是有心事?”贾政每次见到宝玉,总要忍不住或嘲讽或训斥几句,这一次却沉着脸嗯了一句就放过,可见是心里有事。林楠不由有些感叹,贾政每次拿了他做对比来呵斥宝玉,亏得他的脸皮够厚,才不觉得尴尬难耐,也亏得宝玉果然如书中所写的心性纯良,才直到现在还没有对他产生什么负面情绪。见贾政沉吟不语,林楠试探道:“可是朝上出了什么事?”贾政点了点头,叹道:“是有两件事,却不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还请舅舅明言。”贾政道:“先前户部尚书告老,陛下着吏部拟定继任人选……需知六部尚书一职权高位重,向来是陛下钦点,或同部升任,哪有由吏部拟定的道理?同僚们皆猜测,是不是陛下心目中的人选,在资历上有些不足,所以才找个台阶儿下。吏部尚书想的头都大了,精心选了几个上去,却都被陛下驳回——这几日却有人暗传,说陛下属意的人,是你父亲。”林楠微楞。贾政叹道:“若此事是真的还好,若是假的……传出这话的人,居心叵测啊!”林楠皱眉,此事无论是真是假,都算不得是什么好消息。他和林如海早有默契,江南那块地儿,原先是好的,但自打太子去世以后,就成了众人疯抢的一块肥rou,越早离开越好。是以林楠才会故意在两个皇子面前显露林家在江南的巨大影响力,好促使李熙将林如海调离,但是他们却从未想过来京为官——做京官名义上好听,但是哪比的上天高皇帝远的逍遥自在?只是在这件事上,他完全插不上手,只道:“此事我回头便写信告知父亲。”这样的事儿,还是留着他爹自己处理吧,省的他不知道他爹的意向,弄巧成拙就不好了。贾政摇头叹息,林如海远在江南,他便是知道又能怎么样?而林楠又年纪太小,全然顶不上用,他自己也是全无计较,只得道:“也只有如此了,我也会留意此事。”他倒希望消息是真的,贾家东西两府,在任为官的只有他一个,其余大多只顾着自己的风流快活,以致遇上什么事儿,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以往还可以向王子腾请教,可是现在他和王家关系尴尬……林如海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若他上京为官,凡事也能指点他一二。林楠点头,写信什么的,不过是个过场罢了,林如海在京城的消息向来比他灵通,只怕早就知道了。只听贾政继续道:“还有一事,是关于六皇子的。”他顿了顿,才沉声道:“今儿早朝时,六殿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上了折子,自请出京镇守苗疆。”林楠微惊:“镇守苗疆?”大昌在皇室安置上,与前朝皆不同,无实权,无封地,有的只是丰厚的俸禄和皇室的尊荣。大昌的皇室旁枝,早就习惯了这种风光悠闲而又奢靡的生活,充当着京城里最大的一众纨绔党。除非是直接参与谋逆,一般的事动不了他们,虽手中并无大权,但手握大权的重臣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甚至他们有些不太过分的要求也会尽量满足,否则被他们一状告到皇上面前,就算没有实质性的惩罚,一顿挂落也是免不了的。若将他们得罪的狠了,整日到皇上面前哭诉,皇上一个不耐烦,说不得就将你这罪魁祸首扔到哪个穷乡僻壤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这些宗室子弟,度过少年时期的精英教育以后,便可什么都不做,享受着朝廷发放的丰厚俸禄,悠闲度日——对于没有多大野心的人来说,这样的生活,实在是人生最大的梦想。而对于其中有些志气的,起点也比旁人高的多,不仅学文习武有名师指点,要入仕谋官也不难,当然想如前朝一般只凭出身就权倾朝野那是不可能的。比起这些出路,所谓的“镇守”,实与流放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