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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榜寻觅杏林高人。这当然也急坏了小一和南珍,只可惜她俩现在困在一个八岁女娃的身体里,能做的事实在有限,除了防着他人下黑手,真正治疗上的事,就只能指望鸣鸾殿里跑马灯般换着的太医们了。然而就算她再严防死守,却仍是百密一疏。这日崔后刚进了常用的汤药身上就有些不大舒服,徐昭仪在一旁看着着急,忙唤了太医来瞧。于是小一一下学,见到的就是徐昭仪一脸焦急的坐在外殿,等着林太医在里头施针的场面。“徐娘娘,母后怎么了?”小一也不敢随意进去打扰,只得追着唯一知情的徐昭仪问。“唉,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进了汤药后就直说胸口闷,一直发虚汗,我就马上喊了林太医来,眼下也不知情况如何,唉,都怪我没看顾好娘娘!”徐昭仪本就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会给大公主一问,就更是慌的没了神。“不怪徐娘娘的,这些日子您也辛苦了,且看太医出来怎么说吧。”在小一这段日子的“高压政策”下,所有药端上来前肯定都经专人查验过了,而徐昭仪一向是皇后这边的人,就算她真有那个心思,想来也不会做出在自己伺候的时候下手这种蠢事来。刚下朝的永光帝听闻皇后病情有反复,也急忙赶了过来,不同的是这次身边还带着谢渊和一个身着绿袍的中年男子。进了鸣鸾殿一见这场面,永光帝也没多做介绍就让那人进了后殿。倒是小一偷偷的在一边拉着谢渊咬耳朵:“三郎哥哥,那人是你找来的?”谢渊一笑:“怎么能,我父亲最熟悉这类人,是他推荐来的。”他没提自己在父亲面前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请动这位隐士出山,一点小事就来邀功向来不是他的作风。听得此言,小一和朱南珍的一颗心才算放下。说起谢渊的父亲,也是谢氏儿郎中的一朵奇葩,对仕途官场兴趣全无,却偏对各类旁门左道感兴趣,平日里交游甚广,有什么能人异士朋友都不奇怪。过了大半晌,才见那绿袍男子与林太医一同出来,绿袍男子面上尚看不出什么来,那林太医则全然是一副三观被刷新的德行,跟在绿袍男子身后浑身洋溢着遇见偶像的喜悦之情。“回禀陛下,皇后娘娘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幸而中毒不深,她此时身体虚弱,对毒素的反应也较强烈,才让在下及时发现问题。”绿袍男子一席话犹如往本就不平静的深水中丢了颗巨石,小一第一个就淡定不了:“母后果真是中毒了!?她这病也是这毒引起的吗?那还好治吗?”绿袍男子拱了拱手:“非也,皇后本身的头风是由脑中血瘀造成的,若想根治还须下一番功夫,好在陆某尚有几分把握。”“那便有劳陆圣手了。”永光帝心里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然后要处理的便是崔后中毒一事了。说起来此人着实是心狠手辣又心思缜密,查到最后发现问题在那个药碗上,那碗也不知在毒/药中浸泡了多久,又是在前头检查完盛药的当口才被调换,药液刚倒进去时尝药自然出不了什么岔子,等送到崔后面前时就不好说了。再加上这毒的分量并不十分重,对身体健康的人来说可能只会感到轻微的不适,最多吐个一两回,可对崔后现在这副身体却是道催命符。而最特别的是这毒,药性霸道又十分罕见,一般手段根本查不出来,若不是陆机最擅辨毒,换个人就算这药碗摆在眼前恐怕也看不出什么不妥来。一听完陆机的诊断,徐昭仪就面色惨白跪倒在地,不住的向永光帝请罪:“臣妾失察,竟让皇后遭此一劫,臣妾实是万死难辞其咎!”永光帝不置可否,小一和朱南珍则是瞪着这会才姗姗来迟的萧贤妃怒火中烧,她们这么小心到底也没能躲过对方这层出不穷的手段,人家杀人根本不用亲自出马,兵不血刃这里就能闹得人仰马翻!“大公主这是怎么了,不知臣妾又做了什么,让大公主如此不满?”萧贤妃也不是瞎子,没法对小一这么红果果的愤怒眼神视而不见。“珍儿你且回去休息。”事情还没查出个头绪来,永光帝自然不能让小一就在这儿和萧贤妃掐起来。“把昭仪带下去,细细查问,梓柔,此番皇后中毒事关重大,你宫里也得一并搜搜。”梓柔是萧贤妃的小字,听皇帝这么说,连忙柔声应诺。按陆机的说法这毒不是一两回就能立刻致人身死的,若对方存了害死皇后的心思,手头上必还有不少剩余。永光帝也不含糊,在消息没传远前立刻着人前去搜宫,自己则坐镇鸣鸾殿,只留了萧贤妃在跟前说话。这架势有点脑子的人看了都知道,永光帝必是疑心了萧贤妃,当然萧贤妃心里也不是没数,就算永光帝此时再把话说得和风细雨,她面上始终不甚好看。至于小一,却是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红着眼死活不肯走:“父皇,母后刚刚脱离危险,儿臣实在没法安心休息,还请父皇应准儿臣去后头陪着母后。”永光帝见状,不禁深深叹了口气,朝小一挥了挥手手,便是默许了。而让众人颇为意外的是,最终竟是从王昭容的宫中搜出了与那药碗有关的物件。事实上搜出来的是几味毫无关联的药材,若不是陆机熟悉此毒的配法,也挑不出王昭容宫里这几味药的错处来。最后更抓出那个调换药碗的小内监正是王昭容在掖庭时伺候过她的近侍,一顿审讯之下便把王昭容的计划和盘托出。证据确凿之下,任王昭容再如何喊冤都是无用。永光帝大发雷霆,铁了心要从严处置,使得王昭容成了本朝第一位被赐死的后妃。小一甫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竟浮起了一丝不真实感来,没想到那个平日看来还算和气的宫妃,居然能挖空心思做出这样的事来,着实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朱南珍却想起了她重生那日夜宴上王昭容的言行,要说此人完全没有包藏祸心,朱南珍是不信的。直到安然度过整个光熹十三年的春日,小一和朱南珍的一颗心才算将将放下,估摸着崔后应当是躲过这上辈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夺命一劫了。自从陆机给换了药方后,崔后的面色就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这小半年来小一的着急上火她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自从她能下床走动后,再不肯让小一这样天天在面前守着。这一日亥时,小一过完了愉快而又充实的一天正准备洗洗碎了,却听宫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只见碧竹一脸惊慌失措没头没脑的冲了进来,还没待问话,就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吐出了句让小一和朱南珍都惊诧非常的话:“公主......皇后娘娘......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