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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张了张嘴,却因心中沉重,什么都没说出来。

好不容易,李贤终是停了下来,他低低道:“我也不想给,可是我不得不给。”

李白一愣:“什么”

李贤悲凉一笑:“李白,元魂珠选定的人是你,不是我啊。”

见李白愣神,李贤抬起李白一只手以气刃划破其手心,鲜血汩汩流出。李贤把元魂珠放在他手上,原本黯淡无光的元魂珠竟然发出幽幽暗紫光芒,将李白手上的血吸的一干二净。

“你便是元魂珠选定的,下一任狐王。”

李白握着元魂珠的手几乎不稳,他唇色发白:“所以阿贤,你……”

李贤有些疲惫地笑笑:“我今日,把命给你,你切莫负了我的期望。”

李白一把将元魂珠塞回李贤手中,语息不稳道:“这王位我不要,你的命我更不要。你这么能干,我还不信缺了这元魂珠你还成不了事。”

李贤看着他又笑了:“李白,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李白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若是成熟冷静只能让人不断陷入这种可怕的阴暗,我宁可一辈子天真。”

李贤沉默片刻,缓缓出言:“我很小的时候,便和你一直作被父王当做接班人培养。我资质远胜你,包括父王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好我,我也以为我定是下一任狐王。”

“我经常想,你这般肆意洒脱的性子,不谙权政的做派,不适合做君王,也做不了这君王,我来也好。我负责青丘的魔族大业,你就去寻你的江天情怀,想做什么就放手去,我护着你。”

“从来王位继承都少不了血雨腥风,我很庆幸有你这样淡泊名利的兄弟不跟我争。”

“对,我就是想要王位,我就是喜欢权力,我也比你适合掌权,不是吗?尝过了站在权力巅峰总览一切俯视一切的滋味后,很难在甘心当一个受人支配的无名小卒。至少我是这样。”

“李白你是不是觉得这些年我对你太好手足情谊,是有的,但更关键的问题在于,你不跟我争。”

“若是你敢跟我争,我绝不会对你留情。”

只是因为一个王位吗?

李白突然觉得很累,全身力气像被抽空。

李贤接着道:“但我没想到,竟然还有元魂珠择子这一说。”

他自嘲地笑笑:“原来一切都早已被宿命定好,我生来便是你的垫脚石。无论我多努力多能干资质多好,都没有用。”

“生是为了死,李白,我好恨。”

“明明最有帝王之才的是我不是吗,明明这么多年最努力的是我不是吗,明明……明明这是青丘人都认为的结局不是吗?我以为只要我能干就可以稳cao胜券,到头来……果真也只是我以为。”

李贤看着李白,笑了出来,他的眼圈慢慢红了:“我恨透了这宿命,也恨透了你。”

“李白,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你。”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尖锐之物刺破,血顺着缝隙流出,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混沌不堪。

李白微哑着嗓音开口:“原来阿贤……想让我死吗?”

“别叫我阿贤!”李贤通红着双目大吼,一把揪住李白的衣领:“李白,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李白任由他揪着自己,一动也不动:“如果元魂珠选定的人是你,你会杀我吗?”

“会。”

斩钉截铁的回答,再无最后一丝期待。

有些人像是藏在刀鞘里的刀,你触摸刀鞘时,以为它温良,但把刀□□时,才发现它的锋利却足以致命。

李白扯了扯嘴角:“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无足轻重。”

李贤松开他,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我没办法。”

“阿贤……”李白低低道。

“动手吧。”李贤打断他。

李白摇头:“不。”

“动手。”

“不。”

“我让你动手!”李贤大吼。

“我说了不!”李白同样火起,一把扔了雨伞,对着李贤大吼道:“李贤你听着,这王位,我不稀罕,谁爱要谁要!它在我眼里毫无价值,千百个王位也比不上一个李贤!”

李贤静静看了李白好一会,突然吐出两个字:“傻子。”

“我一直都是傻子,你不知道吗?”雨水模糊了青年的眉眼,李贤却觉得他此刻的面容在自己心里格外清晰。

突然伸手把人抱住。

李白一愣,缓缓回抱住了这人:“阿贤……”

“以后我不在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很多东西你都要好好学,别再跟以前一样吊儿郎当的,没人再帮你了。”

“别总傻了,我会担心。”

“真的。”

李贤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低沉缓慢,像是用尽了一辈子的温柔。

他向来是口是心非之人,即使心里再喜欢一个人,再在乎一个人,都不会温柔地表达出来。

只会嘲笑,只会冷漠,只会批评,也只会在别人转身的时候才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可熟悉他的人只需一眼,便知道他的心意。

他比海深沉。

慢慢松开李白,他伸手剥开李白额前被雨水沾湿的发。眼中满是温柔的悲凉。

李白开始慌乱,李贤从未对他这般温柔过。一把抓住李贤的手,李白语调都在颤抖:“阿贤你要做什么”

李贤笑笑:“昨日父王给我说,若是你自己不去祭珠,就别怪孤不念父子之情,亲自动手了,你也别想逃,因为你一定逃不掉。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我在他心中这么没价值。呵……还真是难以置信。”

“与其被他杀死,不如我自己动手。”

“东有启明,察日行以处位太白。你行事放肆洒脱,纵横而比若星辰,不如便字太白罢。”

“人间的男子,在成年后都有亲人长辈为他们取表字,我权且效仿他们,送你一字,就当是给你的成年礼了。”

李贤静静看着他,张口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吐出两字:“保重。”

李贤往后退几步,祭出自己的剑。

李白大惊,上前欲阻:“阿贤不要!”

李贤长剑一挥,剑气崩出,生生把李白击退几步倒在神坛。

李白吐出一口鲜血,再想起身却失了气力,他伸手:“阿贤,不要……我不要你死……”

李贤看他一眼,眼中似有不忍,闭上双目狠心将剑直刺心脉。

“阿贤!”李白大吼一声,心神俱裂,挣扎着起身,才起来却又摔倒,雨水沾湿他全身,狼狈不堪。

鲜血再次从口中吐出,再也站不起来。

李白艰难地爬过去,一寸一寸地挪动着。

李白费力地抬仰望李贤,那个人再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灰飞烟灭。

李白伸出的手僵硬在了半空。

那个人,和他的剑,化为烟雾,融入了元魂珠。

地下的元魂珠散发着阵阵光芒,像是昭示新生。

李白拿起它,惨惨地笑了。

你不是圣物么,若是圣物,为何要那么多人的命,为何……又要他的命。

你的圣,在哪里?

雨水打在珠子上,颗颗雨珠顺着珠体滑落。

像伤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