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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想必是因为攻城将近,自己才会梦到战时的场景吧。漆黑的帐篷当中,不少人的神志还在梦回萦绕,便紧接着脖子一凉……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便永远地睡去了。一直到死,他们都还没能分辨出敌人的样貌与来势。第二百八十六章西北侧营随着一阵阵喊“杀”声经过,西北侧营的帐篷被一个个扫荡完毕。惊醒的军士们连铠甲兵刃都来不及抓起,就被夜袭的敌军横扫殆尽。对所有在场的晟军而言,此时的马族敌人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突如其来的神兵。无论是从容城外晟军的兵力军备来分析,还是从探子观测马族在城中的动向来估测,所有人都认为西岐王的计划是从容城西南沿湘河而下,到途径山谷密林的时候,借着船只继续走水路的掩护,使大部队悄悄着陆。借着山峦屏障,使他们隐匿行踪,并在西南沿岸的广阔范围内寻找晟军的突破口。也正是因此,郭项在与一众将领商议之后,将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了容城西南水陆相接的地域。再加上容城西北山路崎岖,高下起伏,本就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段,晟军自恃在高处扎营,且仗着兵力上的优势,有恃无恐,这才不免轻敌大意。好巧不巧的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云州一带的土蛇也横插了一杠子,让驻守的军士连日睡不安稳……还有雄黄酒……只是小酌几口,却没想到,竟有如此后劲,让所有饮过的人都昏昏沉沉。就连敌人打到家门口的时候,都还处于手脚无力、身子软乏的状态。真是天不助人啊!西北侧营将领的军帐位于大营中部,在寂静的夜里,他们一听见刀剑马蹄声,就一个骨碌起身,手忙脚乱地套上兵甲出迎。帐帘掀起的时候,外头已然杀成了一片血光彤色。纷乱的马蹄嘶叫响彻天际,一柄柄马族特有的弯刀自马背上一次次挥下,顷刻间溅起一片片血花。“副将,副将!”西北侧营的将领对着人群嘶喊,却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极度慌乱之中,军队中原有的秩序几经松散也似没有了。回天无力了!眼看着己方一个个人头滚落地面,将领抡起长刀杀入敌阵,接连猛挥。可事已至此,就连他自己也明白——无力回天了。眨眼间,一圈马匹围住了人单势薄的晟军将领,刀锋相迎。“天不助人啊!”侧营首将被刀架上脖子的时候,不住仰天大喊。可他又哪里知道,蛇腥草——土蛇的连日sao扰——饮雄黄酒——西岐王将取道容城西南——西岐王将利用障眼之法安渡兵士着陆——等等等等……这一系列导致西北侧营覆没的“巧合”,无一不是人为计划安排的。就连他们喝下的雄黄酒,所用的雄黄粉,都是被留在湘城的羽洛联合马族族人动了手脚的。————西北侧营大败,败得一塌糊涂。当消息传入晟军主营的时候,郭项不禁掀翻了身前的矮桌。哗啦啦啦——桌上的书简、笔墨散了一地,却没有人敢上前收拾。“什么?!你说西岐王从容城西北突围了?!”郭项隔着侧倒的桌子一把抓住报信小兵的衣领大声问道,他的双眼如铜铃般瞪着,瞪得对面的人直打哆嗦。“回,回统军,是,是的……”小兵颤颤巍巍作答,只是肯定了问句的内容,却不敢再将那骇人的消息重复一遍。“突围了,西岐王竟然这么轻易就突围了。”郭项喃喃几句之后,重重地放开了传讯兵。他的惊讶丝毫不逊于在场的其他人。要说他郭项也是杀场上的老手了,自以为看透了战场的千百种变化,能估能测、能揣能度,却没料到如今却载在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小”王爷身上——西岐王宣于崇!这几年,他在西疆的进步着实令人刮目相看啊。原以为西疆境内最难对付的应该是马族众人,一个失去后盾的西岐王不足为惧。没料到,他郭项竟然也有失算的一天。自己竟然低估了西岐王啊。郭项在帐中慢慢踱了几步,沉思之间,走到侧案旁,“嘭”地一记闷声,将拳头重重地砸了上去,砸得刚想说上几句的人纷纷缩了脑袋。“西北侧营的将士,身占高地,又人多势众,面对夜袭时竟然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半点屁用都没有!”郭项将矛头直指西北一路的守军。按说他的部署并不算错,严防西南水路的同时,还是安排了侧营镇守西北。两厢都没有放过,却还是让西岐王钻了空子。再怎么想,西北侧营的兵力也有马族的两三倍之多,就算是遭受夜袭,也不该如此狼狈啊。难道,这马族的骑军各个能以一当十不成?!郭项越想越气,面孔扭曲且僵直,两眼直勾勾盯着帐中列于两旁的副将、侧将们,似乎在等一个解释。“回统军……”侧将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之后,总算是推出一个敢说上一二的,上前说道:“最近,正是云州一带蛇腥草大长的时日,尤其是在西北多山多林的地带,听说……西北侧营今日深受土蛇sao扰之苦,夜不能寐,所以……恐怕……”这边侧将还在组织着措辞,另一边,郭项又吼开了:“借口,都是借口!什么土蛇sao扰,什么夜不能寐!老子这是带兵来打仗的,又不是来游山玩水、闲云野鹤的。要是这点随机应变的能力都没有,他西北侧营的将领都是怎么带兵的?!”郭项所言不虚,一句话把侧将的解释之语全然噎了回去。到了这个份上,谁也不敢再插嘴找骂了。倒是郭项,几句发泄之后,才瞥眼扫过列在帐下的人们。他知道,这一次失利,与眼前的人并无多大关系。错在他们对西岐王的预估、对容城动静的探测、对云州野兽蛇虫的无知、对军备筹划的不全……错则错已,后悔无用。郭项又来回踱了几步,心中的怒火尽可能压了下去。只见他一个弯腰,亲自扶正了刚才掀翻的矮桌,重新坐下。“西岐王眼下只是利用夜袭突围了西北侧营的防线,距离深入云州,与马族大部队会合,还有一段距离。”郭项恢复了理智:“西北方向的山路蜿蜒曲折,要使骑军通过还需要时间。距离西北侧营最近的一支队伍就是守在容城正西的骑军,想必他们现在已经在追击的路上了。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