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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答言,兀自走至殿旁往常自己立于之处。六公子苏冲见状,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苏重平日没少被我们折腾,这回被迫要娶那林懿公主,怕是气急要跳墙了。”“我自有打算。”越王状似不经意拂了袖,唇间微不可察轻启。“好,”苏冲放下心来,掩袖愈发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今个儿可是把人请到府上了。”越王闻言,眉目舒展了,“有劳六王弟了。”“呵,越王不必如此客气。”苏冲斜斜勾起唇角,退后几步回到自己原处。愣在一处的苏重见那不远处两人神色,总觉得他们又在打算一些不利于自己的事,心中怒极牙痒又无可奈何,不由得抬袖抹了把冷汗,站立在殿的另一边。“今日可还有要事上奏?”年过半百国君靠坐在高台上,半垂了眼,显然困倦之极。“父君,儿臣听闻太子殿下择日便欲启程迎娶邻国公主。”越王拱袖上前,郑重其事道。国君扶额,费力睁开眼,“嗯。”“依臣等上奏,此事宜早不宜迟,择日不如撞日。”越王身后数名将臣见状,忙屈身迎合道。此时的越王不动声色,倒是身后的苏冲微垂了眼帘,唇角泛起不加修饰的得意。苏重拧眉,合袖上奏道:“父君,儿臣认为今日动身太过仓促。”国君揉了揉额,低吟一番道:“诸位爱卿都谏言此事宜早不宜迟……”“父君,而今朝堂上熟不知这三国内,元国觊觎他国已经有些时日,之所以按兵不动,不过是寻不着理由开战,但假以时日,不得不防。”越王面色从容,缓缓拱袖道。“居安思危,确实如此。”国君慢慢坐直,扫视着殿下诸多大臣连连点头附和,不觉眉头愈发紧了。“因而邻国交好和亲却是宜早不宜迟。”苏冲上前一步,朗声呼道。“是啊,君上,这国势所迫,宜早不宜迟呐!”“是啊!”“臣等斗胆恳求君上颁召命太子即日启程。”众人呼声愈发高亢,苏重只觉脑袋发嗡,心头怒意尤甚。“罢了,即日起礼使便随太子携重聘一同前往。另加派兵军车马,务必护太子公主周全归朝。”王上拂袖,决断道。苏重合袖,暗色红纹宽袍下乌色绸摆缓缓屈膝,叩首行礼:“儿臣叩谢父君。定不负使命,迎公主回朝。”礼使自后方上前,“微臣遵旨,君上圣明,万岁万万岁。”“无事便退下罢,寡人乏了。”国君垂了眼,满面疲惫,精力快要耗尽,像极了垂暮老人。“诺,君上保重圣体。”越王同苏冲迈出殿门时,正瞧见苏重往这边一瞥便匆忙坐上马车回宫,二人对视一番,不约而同弯唇。“那边的药……”二人步行往六公子殿的路上,越王倏地开口。苏冲挑眉,意会道:“明白,昨夜已安排人了。”“还有多久?”越王仰首,望着下了好几日雨蓦地放晴却有些毒的烈日,微微眯了眼,语气阴戾十足。“三月。”拂了拂袖,越王收回目光,直直朝那僻静不失华贵的宫殿走去,“走罢,看看她去。”拐过西南宫巷,便是那处了。“五哥还未曾用膳,确定要去那儿瞧瞧?”苏冲面露诧异,惑道。“往日此时她在做何事?”苏冲抬指摩挲了下巴,思索答道“该是同舞技们一同用午饷罢。”“那便一同去。”越王一脸严肃着往宫中那处偏殿去。“哎,五哥,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急的!”苏冲扶了扶差点惊掉的下巴,快步追上。越过盛夏盛放的荷花池,两人先后几步到了那处华丽不失雅净的偏殿。“你这处倒是不错。”“呵,我宫内娇妾美人如云,自然安放于此最适合不过。”苏冲同越王说笑着进了那偏殿,只见几位身形瘦削窈窕的女子着青粉衫避在东南小间,不敢出来迎接。苏冲皱眉,“都出来!”话音未落,另外一格小间便有数名美人着各色轻衫缓缓踱步出来,掩袖娇笑着:“公子今日怎地来了。”“呵,想我的洛儿了,过来瞧瞧呗。”苏冲顺势揽着一名浅蓝袖裳的圆鬓女子,勾起她下巴,弯唇调笑。“公子只念着洛儿么?我们姐妹们可不依呢!”另一边冷紫色袖斑斓蝶裙的斜鬓女子蹙眉,身后的几位美人闻言,连声附和了一句“是啊我们可不依呢”便纷纷涌上前将苏冲团团围住。“咳。”越王攥紧了袖,沉声清了嗓。“啊!”众人闻声回头,惊呼一声,立即散开,跪坐于地,“参见越王。”“哎,你们真是,见着越王就把本公子丢在一边,着实薄情。”苏冲撇唇,作心痛状。“噫,公子你可别贫了,熟人不知这越王温文尔雅,是个宠妻的主儿。我们姐妹今日竟能见到越王一面,当下便心满意足了。”方才那名冷紫袖长裙斜鬓女子抿唇,放软了声儿道。“就你胆子肥,口无遮拦,不过本公子喜欢得紧。”苏冲邪笑着,上前将那女子一把横抱起,“既然是看着越王的面子,美人们不该有些表示么?好好将这阵子编排的舞给咱们越王来一段如何!”“晓得!”众女子行礼罢,满心欢喜退下去装饰梳妆换衣准备。越王别过头,被苏冲拉到首座坐好,又见苏冲命人端来了热气氤氲的酒菜置于案上,得意道:“五哥可要瞧好了。”“倒是你会折腾,把这司月殿活生生装成个雕花阁模样。”停杯执箸,越王冷冷道。“哟,五哥何时瞒着你弟弟我到了那全金陵最繁盛的青楼酒馆游玩一番了,我怎的不知那雕花阁竟与我这儿相似?”苏冲耸了耸肩,眼中黑白分明的。“梦里该是去过的。”越王眸中愈发让人捉摸不透深意,沉吟一番,喃喃道。“啧,不愿说罢了。”苏冲不以为然。“你道她在此……”越王等了片刻,忽而开口。苏冲饮了杯酒,“五哥耐着性子且候着罢。一碟好菜总该花些时候的。”越王冷冷瞥了眼空荡荡的台中央,默然不语。苏冲侧身,附耳道:“唉,五哥我还真不明白,你不过同她一面之缘,怎的……”“乍逢初见,已是情根深种。”自是不肯放手。“噗!”苏冲借着酒意大笑出声,“五哥你醉了吧哈哈哈。”越王恍若未闻,面上波澜未惊,情根深种是假,翻云覆雨为真,真真假假,半醒半醉,又何必在乎呢?作者有话要说:翻云覆雨:形容人反复无常或惯于耍手段。出自宋·黄机《木兰花慢·次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