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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里却充满了惊骇与惶恐。他们站在高处,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刻的情形。上官情的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筷子是从盛花生豆的碗碟上拿的,是酒馆里的东西。他竟用一双粗陋的、掉了漆的木筷,将三根箭矢稳稳地夹住了。明月珠的短剑插进对面的木梁上,她也怔住了。连赵识途也惊呆了。楼上的弓箭手个个手臂紧实,劲力十足,发出的箭也没有丝毫犹豫,又快又准。就是这样的箭,竟然被一双筷子夹住,而且是三支同时,无一幸免。筷子当然只是普通的筷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特别的只能是持筷的人。怎样的指力才能做到这样的事。上官情的神情却如平常一般,波澜不惊,缺乏起伏,仿佛方才他只是随意地拿起筷子,夹了三颗花生豆。楼下的十人终于回过神来,举起刀剑,纷纷向上官情刺去,赵识途和明月珠赶忙纵身去拦,可是鸳鸯剑已经少了一柄,落单的剑器难以成舞,更何况明月珠只是女子,刚刚经过长途跋涉,体力怎么比得过一群严阵以待的猛汉。她的左侧露出破绽,两个刀客从她的身边绕过,两把宽刀往上官情的头顶劈下。铛的一声厉响。宽刀可比羽箭硬得多,也锋利得多,可他们连接近上官情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拨开,从刀客的手中滑脱,狼狈地落在地面上。拨开两把宽刀的,仍然是那双筷子。“你这个魔鬼!”骆欢高声喊道。他是最年轻的人,胆子却最大。其他人被上官情吓得不敢近前,他却提起短剑,不顾一切地刺出。但他终究只是个少年,剑上的功夫还远不到家,徒有冲劲,却不够沉稳,出剑的同时,身体收不住动势,也跟着向对方撞去。三支羽箭,两把宽刀都奈何不了的人,又岂是他能奈何的。他只顾着攻击,却没有考虑该如何自保。他的剑尚距上官情一步之外,后者便已经出手了。赵识途被两人对峙的情形吓到,本能地惊呼道:“上官,别!”第14章凶刀煞血光(二)短剑当然没有碰到上官情的胸口,而是在中途断成两截。没有人看清过程,甚至连赵识途都没看出那剑是如何断的。他只听见铛的一声,折断的剑尖应声而落,就落在两把宽刀旁边。筷子还稳稳地拿在上官情手里,外层磨掉了一块漆色,仅此而已。骆欢已然乱了分寸,急得无语轮次:“你……你……!”上官情只是看着他,皱眉道:“莫要逼我。”赵识途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中间,生怕骆欢再出手,赶忙按住他的肩:“小鬼,你冷静些。”然而他的余光还是忍不住往回看,想确定同伴的状况。他彻底搞错了,他以为锋利夺目的是那把被扔到窗外的刀,但事实并非如此。真正重要的不是刀,那刀绝不名贵,上官情也绝不是刻意砥磨它,上官情之所以磨刀,不过只是打发时间而已。真正重要的是使刀的人,人的境界。而上官情的武功,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已臻入无物之境。他的扇子以雪蝉丝为扇襟,以乌金箔为扇骨,明月珠的鸳鸯剑出自乐坊工匠的精砺锻造,都是不错的兵器,但上官情不需要这些。这样一个人,这样一身功夫,哪怕手中没有刀,只有一双筷子,五根手指,也是能够化身鬼神的。他望向上官情如鬼神的一双手,却在手上发现了异样。捏着筷子的食指和拇指上,有两条深色的痕迹,又细又长,他很快看出,那是从指甲中渗出的一丝血,沿着手指向下流淌,那血竟不是红的,而呈不自然的紫黑色。他诧然道:“上官,你没事吧?”明月珠转向众人,她已经不悦到了极致,以冷冰冰的语气苛责道:“事到如今,你们总该知道我们不是凶手了吧。”众人也看着他,凶煞的杀气终于收敛,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疑虑。没有了盛怒的掩盖,这些人脸上的惊惶之色一览无余:“难道……真的是我们搞错了?凶手或许另有其人?其他弟兄……会不会有危险……”赵识途见状,心中的愠怒也消去大半,他素来怕软不怕硬,见到这些人痛失同伴,担惊受怕的样子,心也软了下来,劝道:“诸位先冷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设法查明凶手的身份。”骆欢却摇头道:“不……”赵识途觉察到他的神色异样,问道:“小鬼,你怎么了?”骆欢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官情。准确地说,是盯着上官情流血的手。紫黑色的血,顺着指缝流入掌心,又从掌心渗到筷子上,在木头末端浸出骇人的深斑。骆欢就盯着那黑斑,喃喃道:“这黑血,黑刃,这凶煞之相……是他,就是他……”*赵识途的脸色也沉下来。他当然知道,那紫黑色的血丝绝不寻常。倘若只是徒手接刃而震出伤口,还算不上稀奇,可不论怎样,伤口淌出的血绝不该是黑色的。他望向上官情的脸,试图在上面找出一些情绪的流露,找到蛛丝马迹的线索,但他找不出来,上官情依然没有表情,神色和平素竟无差别,还是一模一样的冷。赵识途习惯与平素的上官情相处,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但此时此刻,他才忽然察觉,原来冷竟是一件如此令人焦躁的事。不仅骆欢读不懂上官情的心,连他也读不懂,他当然会焦躁,他猛地发现,他只是自以为和上官情很熟而已,事实上,他对于这个人了解几乎等同于无,但他有一点和骆欢不同——他虽然不了解上官情,却了解自己必须要做的事。他挥起袖子,将流血的同伴挡在背后,怒道:“什么凶煞之相,他是我的朋友,他根本不想伤害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倘若他真的有意杀人,又何必站在这里与你们浪费唇舌。”对面沉默许久,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是个面目凝重的中年人,头上系着一块头巾,看样子像是这些人的领头:“我们相信你……可是……”“可是怎样?”赵识途追问。那人沉着脸,一字一句道:“昨晚被斩头的三个兄弟,伤口上,衣襟上,也沾了同样的黑血。”赵识途不禁一怔,如果此言当真属实,那这件事委实有些蹊跷。明月珠也跟着皱眉道:“可能那凶手和上官碰巧练了同样的功夫。”中年人道:“说得对,所以我们想问问这位大侠,练的究竟是怎样的功夫,是否知道还有其他人练过?”整屋的目光都集中在上官情身上。任谁都明白,随便打探旁人的武功派系,绝非礼貌之举。可眼下他们深陷绝望,便已顾不得礼貌了。上官情微皱眉头,似乎有所迟疑。在他开口之前,骆欢率先开口道:“我知道,是罗刹功。”上官情止水般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波澜,他睁大了眼睛,瞥向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