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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开始,而现在天要黑了,梦也该醒了。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完☆、柳浪闻莺(一)那一晚,风长林久违地做了噩梦。官道上的客栈不比城里,大都较为简陋,房间也不多,这几日来,他一直和曲鸿、乐诚三个人同睡一间。狭窄的房里摆上三张床铺,原本是很拥挤的,可在他的睡梦里,周遭却变得冷清而空旷,四面墙壁仿佛退到很远之外,窗和门也都跟着消失了,他被独自留在黑暗中,想要起身,却使不出半点力气,想要叫喊,喉咙却灼痛难耐。这样的状况很少发生,只有心事重重的人才会常做噩梦,而风长林是一个不大有心事的人,他从前的生活一直平和安宁,睡时有星辉相伴,醒时有晨曦相迎,仅有的烦恼无非是被师父训诫,惹师妹生气,或者武功进展不顺。可那一夜,他的梦却格外沉重。他发觉自己拼命想要出声,为的是喊住一个人,那人在黑暗中行走,渐行渐远,背影仿佛要被夜色吞没,他被一阵毫无道理的恐惧包围,视线一片模糊。可他还是看清了,那个背影身着赭红色衣衫,头发散乱地束在脑后,发尾随着步伐左右摇晃,竟是曲鸿。梦里的恐惧感是全然陌生的,压得他透不过气,当他终于从梦里惊醒时,枕头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撑开眼,四周的墙壁还在,门窗也还在,缝隙里有阳光透进来。时值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不久,曲鸿哪儿也没有去,正坐在窗边,手撑着脑袋发呆。朝阳透过窗棱,照在他乌黑的头发上,他的发辫一如既往地蓬松,边缘被镀了一层柔软的金色,闪闪发亮。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什么。窗外有一颗垂柳,叶影斑驳,随风摇曳,影子投在他脸上,也是斑斑驳驳,阴晴难辨,他的眼睛陷在眼窝里,眼底的光像是海潮中的礁石,时而没入水底,时而露出水面。风长林深吸了几口气,借微风携来的草木香气冲淡噩梦的余韵,他忽然意识到,今日经过临安,便该与曲鸿辞别了。四人一道同行,数日过去,他甚至忘了这件事。难怪自己会做那样的梦。他不禁又向窗边的人影投去一瞥,心中的感受说不出的奇怪。有时他觉得曲鸿真的像个师弟一样,可以在嬉笑吵闹之间迅速熟络,变得无话不谈。可有时他又隐隐觉得,曲鸿在他心里和其他人都不相同。曲鸿大多数时候都在笑,和师妹吵嘴,或者开师弟的玩笑,可在他不笑的时候,他的神情总是很复杂,很冷淡,仿佛刻意不愿让人看懂似的,曲鸿和他们之间,始终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风长林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一路上,他的视线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总在曲鸿的附近兜兜转转。就像此时此刻,他连对方发稍的影子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想越过那一面墙,好将对方看得更清晰一些。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毫无来由地相信,那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曲鸿终于觉察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林哥?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我没有……”风长林匆忙地移开目光,一边骨碌着坐起身来。曲鸿从喉咙里挤一声轻笑:“你什么时候醒的?”“有一阵了。”风长林坦言道,立刻对自己的诚实感到后悔。果然对方没有放过他,挑眉道:“哦?早就醒了却躺着不动,实在不像你的作风。究竟是什么让你看得目不转睛。”“窗外有棵树,树上有一只鸟……”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曲鸿笑出了声:“所以呢?有树的地方就有鸟,究竟什么好看的。”他偏过头去,闪烁道:“可我看的却不是普通的鸟,而是一只鸿鸟……”“什么?”曲鸿刚想追问,却被一声突兀的响动打断了。两人一起望向门口。乐诚几乎是撞开了门,脸色慌张无措,喊到:“大师兄,糟了!”风长林吃了一惊,他很少看到师弟如此慌张的样子,忙安抚道:“怎么了,有话慢慢说,不要急。”乐诚眼眶泛红,颤抖着说道:“师姐她……她一大早就不见了。”*隔壁房间的门半掩着,房内空无一人。这房间原是程若兰独自住的,此时此刻却被一种突兀的安静所占据。风长林推开门,第一眼便看到了瘫在桌上的灰鸟。“小翠!”他上前一步,将灰鸟捧在手里。灰鸟发出一声低哑的嘶鸣,艰难地抖了抖翅膀。他惊道:“它竟如此虚弱,定是被人下了毒。”“什么……下毒?”乐诚已然六神无主,“既然小翠被下毒了,那师姐她……她不是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玩了,她难道也被人下了毒吗?”“诚儿,你先冷静些。你师姐不是鸟儿,武功不差,不会那么容易出事。”风长林劝道。乐诚听了他的话,咬紧嘴唇,忍下惧意。但他只是表面镇定,心中同样惊骇不已,程若兰的行李还留在房里,可见对方并不是贪图钱财。况且她是习武出身,并不像寻常女子那般柔弱,客栈房间又在二楼,从这里掳走她,实在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他们所护送的镖物?可是这件事应该无人知晓才对……他胡乱环顾了一圈,看到窗户敞开,又看到床铺凌乱,心道,万一劫犯对师妹加以逼问,万一她受到伤害……他不敢再想,心中痛悔不已。这几日过得太平静,太快活,他竟天真的以为,接下来的旅途也会一帆风顺。他太小瞧这江湖的风与浪。早知如此,他决不该答应师弟师妹同行,早知如此,他决不该放松片刻的警惕……他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一个令他不敢想、也不愿想的念头,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曲鸿,想要确认什么。曲鸿却没有看他,而是专注地在房间里搜寻,最后视线锁定了桌上的茶壶。“你们看,这茶壶是敞开的,盖子被人拿到了一边。”“啊,真的。”乐诚忙凑过去看,在看到壶中情形后,惊呼道,“水里有东西!”另外两人也凑上去查看,壶中还残有一些水,水里飘着几片花瓣,呈淡黄色,形状细长,瓣片很大,被泡得完全舒展开来。曲鸿皱眉道:“是金花茶。”风长林问:“那是什么?”曲鸿答道:“一种茶花,多生于广西一带,原本无毒,但善于吸收土壤雨露,易随环境而改变花性,故而被当作栽培□□的好原料。只要栽培手法得当,便可种进各类毒性,且形貌仍与寻常花茶无异,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