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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了父神选中的人。虞淮能够接受这一点,心平气和。可最终,三十枚菩提子,经由她的手分发,一枚都不曾给他。分明他才是与她并驾齐驱的人。那一刻,心中不是没有怨恨的。是谁说想要公平竞争?虞淮忽而恍然,然后失笑,对啊,是他说的。是他许诺说唯独对她,可以公平竞争,而沧笙呢?只不过笑笑,道她放心了。从头到尾,她都没说要与他公平竞争。看他多傻啊,真心捧地太早,毫无保留,结果便是在加以利用之后,被弃如敝履。……二十年后。虞淮没想到沧笙竟然还敢若无其事,笑吟吟地来联系他,说要一同去第一天看云。他怒不可遏,就像被人挟住了把柄,只轻轻一下,便按得他恨极,又痛极。他是睚眦必报的人,撕碎纸鹤之后,脑中想了千万种报复的手段来回馈。可结果呢,他在夜里无法成眠,末了,难得地做了一场梦。梦里的沧笙就在眼前,笑吟吟邀他去看云。他冷冷清清,道了句不。便见着她晶亮的眸一点一滴地黯淡下去。第65章翌日醒来,怨气在梦中残存的那个眼神中尽数散了。桌上放置着朱红的菩提子,是虞淮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过了二十年,一切的意义都变了,但到底是给了他、像是多年之后她心意突然改变,打算求和。虞淮发觉自己的脑子只要沾上了沧笙就会变得不太清楚。一个利用过你的人,再回来示好相邀,你本大可不必理会,这样才能撇地一干二净。过往的二十年,他没去找她的麻烦已经是破天荒的容忍。但坐在案前不自觉便执起了笔,一本正经,写了回信寄出去。那信是以何种心境寄出去的,虞淮至今才渐渐品咂出来。大概是感情还奢求着留有余地,想要事情有所转圜,又不愿将自己搁置在太过悲哀的低处,所以刻意装出的冷淡。态度摆在这,能让她知道他并不好受。若她愿意过来解释,那么一切都可以谈的。虞淮在行宫内枯坐了一日。静修的暗室之内,窗口斜撒下来的阳光从温和到炙热,最后换上了清幽的月华。他也说不清自己在等待着什么。忽然之间庭中的冷风一度,未能合紧的院门被推开一丝,发出吱呀的闷响。那声音细微且离得远,却立马惊起了他的情绪。挺直身子,睁眼朝庭中望去,空荡荡的月华之中,竹影在兀自摇曳。她真的赢了。虞淮在内心唾弃了自己数万遍,沉下脸,卷起外袍一阵风似地出了门。也罢,不就是见个面么,他还能怕了她不成?!彻夜不停,恰好在第二日拂晓之际赶到了第一天。虞淮至今还记得当时的场景。溪水潺潺流动着,是唯一能听到的声响。菩提树下的青草沾湿着露珠,在初阳下晶莹着,云雾之中,一切都染上静谧的祥和。沧笙就坐在高高的秋千上,水蓝的衣裙清新亮丽,侧颜安静,闭着眼,半依着绳,像是睡着了。虞淮心中稳稳地一定,甚至是有些开心的。她收到他的拒绝信后,仍是在这里等着不愿离去,可以看出她的诚意。虞淮没有掩饰气息,从石桥边走近,经过草地,衣摆被露水沾湿。可她没有反应,连睁眼的意图都没有,仍是睡着。将人千里迢迢叫过来,末了却理都不理他,几个意思呢?他就在树下,忍住心中的别扭,微微抬手挡住略有些刺目的朝阳,尽量平静,首先开口,“你看云的时候,连眼都不带睁一下的么?”山岚拂面,春寒料峭,他的声音散后,整座山谷寂寥无声的默了。良久,仿佛回应一般,刮起一阵山风,搅动了轻烟似的云雾,轻轻地拂过沧笙的裙摆。虞淮皱眉:“你……”她坠了下来,极突兀的。水蓝的衣摆像是蹁跹的蝶翼,色泽强烈,撞进了他的眼底,惊起滔天的暗涌。最终落进了他的怀里,面色安宁,气息全无。……沧笙因何而死,虞淮查不出来征兆来。她的身体内外皆无可致命的伤痕,唯有大帝的神格不在了。但人死之后,生息离体,过了一段时间,神格自然也会消散的。虞淮将她的尸身送回石族,为了避免引出事端,刻意只去找了沧宁。沧宁起初并不肯相信,三番两次查探过她的鼻息与脉搏,摇动着沧笙的手唤她,迟迟感受不到一丝生气。最终崩溃了。一尊大帝,当着外人的面死死搂住沧笙,嚎啕大哭。虞淮没有如他一般倾泻狂奔而出的情绪,整个人像是中空的,没有感觉,只因沧宁的悲恸情深意切,胸口哽着一股子迫得人喘不上气来的压抑。他冷静问沧宁可有知道的线索,她这样死得太过蹊跷。沧宁说不出话来,摇头。他若知道阿姐会有这样的变故,岂会答应容她一个人出门?虞淮不是自家人,甚至都无往来的交情,没有余地插手到最后。沧宁情绪稍微平复一些之后,抱起沧笙,同他道了句谢,转身走入了石族的禁地。到这往后,一切都与他无关了。虞淮怔怔站在原地,在拐弯处最后看见她的侧脸,记忆中活力热切的笑容撞进脑海,倏忽像是肋骨上被人捅了一刀,悔恨与懊恼一齐涌上来,痛彻心扉。……菩提子被封存了十余年载,不曾动用过,因为那是沧笙最后留给他的东西。虞淮从未想过这枚被她自己在扮成父神时,说成是“可驱除大帝级别体内杂质,提升修为“的灵药,竟然就是她“身死”的原因。直待后来,他的心魔逐成气候,有破体之势。情急之下想起沧笙最后寄给他的影像,请他务必、务必要吃下菩提子。这样笃定强硬的语气并不像单纯的求和,虞淮心底隐约有一丝预感,终于将菩提子服下。心魔是除了,与此同时被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