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故事2:照例写几个小日常,不一定写谁,端不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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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梁澈在父皇驾崩回京前在边关待了两年。 彼时祁映己才十一岁,正是日天日地天下唯我独尊的狂野年岁,谁都管不住,天天和卫濡墨吵着闹着要上战场,要杀敌,要建立光辉的峥嵘岁月! 祁一蕤被边境最近频繁的摩擦弄得心烦,流民人数激增,每日都要派兵巡视附近城池,还要先布棚施粥,再传信回京,想法子救济流民,以免爆发动乱。 祁映己又又又一次在他们在统帅主帐中商议要是时闯了进去,祁一蕤让他滚,他说我不我就不,祁统帅登时忍不住了,拿棍子抽了这混账一顿,要不是别人拦差点没把棍子抽断,亲手得了个清净。 小小的祁映己被当了那么多人的面跌了面子,悄咪咪抹着眼泪,故作坚强地道:“卫砚,大夫说喝过药后再吃蜜饯能吸收的更好,你去帮我买一些。” 卫濡墨无语:“……行吧。” 刚掀开帘子,就看到了经过帐外的梁澈。 俩人基本上没去过京城,小时候去也都忘光了,算是边关土生土生的“土人”,认识个当今太子都勉勉强强,没人给他们说梁澈的身份,他这名不见经传的二十一皇子更不认识了。 祁映己和卫濡墨都烦他,觉得他也才十七八,成天板着张脸,装给谁看。 卫濡墨也没太热情,匆匆点头就走了。 多年后知道真相的祁映己摇着梁酌的衣领,万分庆幸道:“幸好我当年没和陛下有什么接触!不然第一次回宫我就能直接以死谢罪了!” 梁酌却跟他想得不是一回事:“要是去边关的是我就好了,那样从小就能把你抓手里,也不用再追你那么难了。” 2. 谢飞絮知道洛阿依尔最近常常去平朝边境,他本没想多管,只嘱咐了让她注意安全,直到某天他不小心看到洛阿依尔没有及时收起的画像。 谢飞絮:“……抱歉。裁歌,我不是故意看到的。” “没事的,爹爹。”洛阿依尔表面还平淡着一张脸,手上却默默把画收了起来,耳朵尖也红红的。 画像上分明是个天香国色的女孩子,身姿婀娜,面容昳丽,又带有几分熟悉。谢飞絮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意识到这女孩子是卫不渝。 谢飞絮:……裁歌也到年岁了啊。 梁楚也发现自己的二崽崽最近有些不对劲。 她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母亲责任,问道:“臻臻,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卫不渝奇怪地扒着饭:“没有啊。娘亲,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么问?” 梁楚摸了摸下巴:“感觉你有些思春。” 一旁的卫澂和卫濡墨“噗”的一下口中的茶全喷了出来。 卫不渝几乎是登时就红透了一张面皮,饭也不吃了,大声反驳道:“我才没有想裁歌meimei!谁思春啦!” 话音刚落,四周静了下来。 卫不渝:“……” 卫不渝:要死。 3. 鱼芹萝刚得封号时还是正儿八经宫斗过的。 她样貌太出色,年纪又小,比起其他人简直是一骑绝尘,许多妃子都联手想打压挤兑她,逮着机会就找她麻烦。 皇后牵头,说宫里最近总有下人半夜值守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便请了道士来看。 那道士想也不用便知是皇后一派请来的帮手,一通做法后,道士把矛头指向了鱼芹萝所住的宫殿,说那里妖气最重。 鱼芹萝懒洋洋地歪在座位上,抬眼扫了圈四周坐着的jiejiemeimei们,问道:“哦?你且说说是什么妖气?” 道士磕头道:“草民道行颇浅,看不太分明。如若是草民师父在这,定会寻得更清。”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鱼芹萝依旧不急不躁的。 道士求助地望向了高位上的皇后。 皇后接道:“是什么,一查便知。鱼meimei想洗清嫌疑,最好不要阻拦。” 鱼芹萝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自尊心和界限感也不是太强,倒不介意别人去她宫里。 只是皇后都这么笃定了,绝对派了人提前在她 宫里放好了东西,这时候同意那不是上赶着给人送把柄呢嘛。 鱼芹萝百无聊赖地发着呆,不想跟这群莺莺燕燕勾心斗角,没甚意思,平朝的百姓就该为了我朝发展尽心尽力!而不是在这儿多费心思。 但条件所限,她只能暗自叹口气,帮忙搅浑这一池水,给自己多找点乐子。 鱼芹萝同意了:“那便去查吧。”她勾勾唇角,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道士,“这位道长若是查不出什么来,本宫便着人去非和观另寻高手,用国观的名头作保,定然是要让各位jiejiemeimei安心的。” 近日朝堂清闲,梁鄞下朝处理完政务,负手去找了鱼芹萝,刚好碰到聚集起来的后宫佳丽们。 梁鄞挑了挑眉,让她们免礼,站到了鱼芹萝的身旁:“蔓儿,这是作甚?” 鱼芹萝见到梁鄞眸子就亮了起来,笑着道:“陛下,臣妾跟着jiejie们抓妖呢。” 纪丞熟练地接受到梁鄞的示意,哎呦一声道:“陛下真龙天子,当年是接受过神女祝福的,命格至纯至阳,宫里哪儿会有什么妖怪啊!” 原本家伙什准备齐整的道士窘迫又恐惧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鱼芹萝催道:“接着抓呀。” 见梁鄞诧异地看向自己,鱼芹萝冲他又灿烂地笑了一下:“陛下,蔓儿还挺想养只妖怪的。最好是个猫妖,平日里抱着暖乎乎的猫猫,又不用费心思给它清洗喂饭,多好。” 梁鄞算是明白了,她就是仗着自己在这才这么肆无忌惮,想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一时颇有些好笑,心底也因她对自己的信任而微微动容。 鱼芹萝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真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没名没势需要隐忍的“臣女”吗?贵妃的名号又不是封来好听的。 管他能查到什么东西呢,查到也没所谓,最好是查到,左右陛下不会让自己受委屈,自己也有能力处理,到时候闹大了宫里也热闹。 jiejie们的诬陷都太小家子气了,最多也就是让自己挨顿斥责打骂什么的,看她来一手会流血的大的! 结果自然是发现了证据。 道士找到了根确实美的不似人间会有的剔透枯枝,说这是妖术所化。 鱼芹萝也不怕这东西有没有毒,直接伸手问他要。 梁鄞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让下人拿着,你别动手。” 鱼芹萝扫了眼脸色黑的不行的皇后,气人地道:“应该不会有危险,是吧,皇后娘娘?” 皇后紧紧抿着唇,保持了自己母仪天下的仪态:“本宫怎会知晓,奇怪之物,当是小心为妙。” 查来查去,也没发现这东西有什么问题,梁鄞便以“霍乱后宫坑蒙拐骗”的理由处理了那位道士,和道士沾边的妃子吓得一脸菜色,垂头不敢说话。 御医们检查过确定不会有毒伤身了,鱼芹萝便要来了这株似水晶打磨的枯枝,插进花瓶,摆在了自己宫中。 鱼芹萝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真漂亮。陛下喜欢吗?” 梁鄞垂眸望着她笑:“喜欢,朕也觉得真漂亮。” 4. 梁澈从边关启程前去拜别了祁老将军。 祁一蕤在边关数十载,见过的人只多不少,能看出梁澈并非池中物,也清楚知道他此行回京是要做什么。 按理说他身为三军统帅,应当是忠于君王,如果新登基的梁寂遇到什么极难处理威胁到生命和国家安定的危险,他们当立即回京救驾。 梁澈和祁一蕤谈了很久,不知道那场谈话究竟说了什么,但京城传来急召让他领兵救驾时,祁一蕤力排众议压下了传信之人和召令,做了个失败便会株连九族的谋逆之事。 他赌对了。 先帝人中龙凤,生出来的这些个儿子也个顶个的优秀,有能力之人太多,那帝位只有一个,必然是养蛊一般能厮杀出来一条血路的才是最优异的。 梁澈登基那年,祁一蕤奉命回京,还带上了自己十三岁的儿子祁映己。 这还是祁映己有记忆来第一次回京,他跟个土包子似的,在马上忍不住一直问问题:“爹,那糖人看起来好好吃,你吃过吗?儿子替您尝尝?” “爹,皇帝是谁啊?我待会儿要怎么行礼啊?” “爹,那家阳春面看起来好香,你能不能给我些钱让我去逛逛啊?” “爹,你看到那家卖烧鸡的铺子了没?那个老板和你长得好像哦!这么有缘,不来一只可惜了!” “爹——” 祁一蕤黑着张脸扔了二两银子给他,让他面圣完哪儿远滚哪儿去。 祁映己笑嘻嘻地伸手接过他抛过来的银两,眼角的笑恣意飞扬:“谢谢爹!” 进了皇宫要交出兵器更换朝服,祁映己第一次穿这种绫罗绸缎制成的新衣,十分新奇:“爹,这衣服回边关我能拿走吗?” 同行领路的盛祥被他的话逗笑了:“祁小公子愿意拿就可以拿。” 祁一蕤揪着祁映己的后脖颈,让他好好走:“这小子野惯了,不懂规矩,盛公公多担待。” 盛祥笑道:“哪有。祁小公子就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该有的活泼,想来就算是陛下见到祁小公子,也不会觉得有何过分的。” 梁澈的面容还极年轻,神态间也有着尚未褪去的少年气,可他神色淡漠,思绪内敛,总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祁映己规规矩矩行了礼,站在一旁听他爹和陛下谈话,心里想道:陛下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过了会儿,又想:饿了,爹什么时候能商议完啊。 又过了会儿,他接着想:等会儿回家,我要去看看娘亲的画像。边关那一幅看腻了,爹说将军府还藏了好多呢。 祁一蕤一告辞,祁映己才猛然回神,跟着磕头行礼,一出皇宫就高高兴兴说道:“爹,儿子出去玩了!” 浪了一天,夜晚回家,祁映己怀里藏着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去了祁一蕤的卧房:“爹,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娘亲。” 祁一蕤歪在榻上看书,见他这么说,便掀开毯子,起身披了件衣服:“怎么了?” 祁映己的眼睛比边关深夜的繁星还要明亮,他兴高采烈打开了怀里的小木盒:“是个雕了梨花的簪子!在娘亲最喜欢的那家店面买的!” 纵横沙场几十年的祁统帅眼神软了下来,粗粝的修长手指拿起那根簪子:“……是幼颀喜欢的。” 给梁幼颀的牌位上了香,祁映己盘腿坐在蒲团上,拿了个贡品吃,边吃边说道:“娘亲,这个首饰你喜欢不?我糖人阳春面烧鸡都没吃嘴里,哼,爹真抠门,就给我二两银子……我挑了好久,感觉都长得差不多,还是后来问了店里的几位热心肠的jiejie才选出来的,她们说送这根簪子给心上人,心上人绝对会喜欢!” 祁一蕤笑着骂了他句:“臭小子,那也是你老子的心上人!” “我知道呀,你出钱我出力,四舍五入还是爹爹你送得嘛。”祁映己捱一句骂很委屈,“爹你别插嘴,让我跟我娘说会儿话。” 祁一蕤:“……行,你说。” 祁映己便接着道:“娘,我以后也要在边关当大将军,当三军统帅!等我闯出一番天地了,就驻扎在军营里,守着身后这片疆土。” “是我祁家的好儿郎。”祁一蕤的眼底有些光点,可等祁映己仔细去看时,又什么都没了。 祁映己道:“娘,你放心,爹这些年别说再娶了,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儿子也有好好读书好好吃饭,我现在长可高了,用不了几年就要比爹爹还高了!” “娘,”祁映己从地上站起来,抱着梁幼颀的牌位,轻轻亲了一下,“镜儿很想你。但是爹说,只要还有人记着你,娘便没有真正消亡。” “有爹爹在的地方,就还是我们的家。” 5. 祁一蕤的尸体被手下将士拼死从战场上捞了起来,一路护送至军营,三军悲怮。 军队一时没了主心骨,副将尚没有主掌三军的才能,这场战争虽然胜利,但代价太大,让他们元气大伤,谁也不想接管这堆烂摊子。 祁映己全程没有多言,在一群大老爷们推拖不定时,主动站了出来。 命人去打扫战场,捡回尚未完全死亡的受伤将士的尸体好生照顾;清点剩余粮草晌银,查清这次冲突伤亡多少名战士;在沙盘地图前整宿思考对策,无数次模拟接下来该如何做……祁映己一言不发,却在无形中做了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事——站在统帅的位置上,担起统领三军的责任。 三日后,京城传来急脚递,命祁映己接管帅印。 他不过十四岁,尚且年幼,不服之人占了大多数,无非是祁一蕤生前军威甚重,军队之人也把服从命令当做了最重要的事,才肯听命于他。 一场奇袭胜利,练武场找事的人没有了,训练场挑衅的人也没有了,所有人都用含着惧意和敬意的目光看着这位史书上最为年轻的统帅。 等边关的动荡稳定下来,祁映己命卫濡墨接任军师一职,和卸甲归田的卫老军师回了趟老家。 祁一蕤和卫老军师是老乡,又是多年同僚情谊,祁一蕤的下葬他自然也是尽心尽力帮忙。 守灵许久,下葬那日,祁映己开了娘亲的棺材,将娘的尸骨和爹的放在同一座棺材内,一起合并下葬。 深夜,肃杀沉默数月的祁映己敲响了卫老军师的宅邸大门,眼眶通红。 卫夫人心疼地忙迎他进来,给他披了件衣服,握着他冰凉的手,企图渡些热量过去。 祁映己额上绑了白色的粗布,垂下的眼睫很长,根根分明,上面挂着晶莹的泪,俊美苍白的脸带着脆弱的悲伤,整个人易碎的像件精致的瓷器。 他扑进了卫老军师的怀里,声音颤抖,说: “卫叔叔,我以后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