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发苦

    宋若水从后面的马车里露了个头，兴奋地朝着林婉挥着手。

    “稍事歇息！修整一个时辰！”

    话顺着风从前边传过来，人声波浪般层层被递到后方，马夫拉了下缰绳，将车子缓缓停下。

    还没等停稳当，一抹白影便蹿上了林婉的马车。

    “婉婉！你也来了真是太好了。”宋若水穿着秀雅的白裙，撩开帘子钻了进来，眼睛闪着光，“我正愁没个伴儿呢。”

    上次和她别过之后已过一月有余，二人之后也没再见过。林婉觉着这姑娘虽然外表看着柔弱清丽，其实骨子里是个性情中人，没想到原身的好友和自己竟然还算合得来。

    她弯起眼眸：“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宋若水听见她这句话，脸立马苦了起来，她道：“游湖之后我本想再找你的，但是实在不得空……”

    “碰见什么事了吗？”林婉拄着腮，看她在那边愁眉苦脸。

    宋若水鼓起嘴，一拳头打在了车壁上，车身都震了震：“流年不利犯太岁，被只疯狗缠上了。”

    林婉抬起眼睛，奇道：“什么疯狗？”

    “就是那个贺子琰！疯子一个！”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她眼里好似燃起了熊熊烈火。

    “不就是那日撞了他的船一下吗，第二日竟来登门提亲，叫我去做他的第十七房小妾，我看他哪里是什么王爷，赖在门口整整一个流氓！”

    林婉打听过贺子琰的名号，作为先帝最小的儿子，传闻他在先帝去世后一蹶不振，整日沉迷于烟花柳巷，风流纨绔名满京城。

    “宋太傅没赶他？”

    “爹爹气得胡子都飞了，抄起扫帚将他轰了出去，又连上几封奏折诉贺子琰目无法纪调戏良家。”宋若水恨恨咬牙，“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过几日我去裁衣裳的时候，又被缠上了！”

    她说到最后有些泄气，脑袋垂蔫蔫：“狗皮膏药似的，一个月来甩都甩不掉。”

    “这次围猎他也来吗？”林婉倒了杯茶递给她。

    “原本肯定是要的，不过前两日说是上折子请了病，身体抱恙在家休养。”宋若水道，“就是他不来我才敢来的呢，而且这次裴大人也在……”

    她说到这里突然卡壳，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婉婉，你和裴大人怎么回事，那天你们两个气氛好微妙好奇怪……”

    裴棹也在？林婉拧眉，和他相处的记忆实在不算愉快。

    “没什么，只是凑巧从前裴大人来林府找爹爹时见过几面，连熟识都算不上，只有寥寥几面之缘，他只叫我帮忙给爹爹带几句话而已。”

    “噢，我还以为你们两个结了什么仇怨呢……”宋若水道，“没事就好！婉婉你陪我去找裴大人好不好~”

    “找他做什么？”林婉困惑道。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制造艳遇了！”宋若水拉起林婉的胳膊，“好不好嘛，我一个人不敢去找他……”

    林婉笑着点头。

    裴棹那日问她“要不要嫁到相府”，她一直未曾答复，正巧今日碰上，不如就此严肃说个清楚。

    宋若水见她同意，立马笑咧开嘴把她薅了出来。

    空地上三三两两的奴才靠着树干休息，另一些在给马匹喂草，林婉被挽着胳膊穿过一片混乱，站在几匹马面前。

    这马比人还高，“咈哧”一声响鼻打在林婉脑袋顶。宋若水按住马鞍，利落地翻身骑在马背上：“裴大人估计在最前面，有些远，咱们得骑马找他。”

    宋若水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愣什么神呢。”

    这——她哪里会骑马。

    “要不然我还是不去了……”林婉迟疑道。

    “不许临阵脱逃！快上来，你答应了我的。”宋若水摆出可怜兮兮的神情，“婉~婉——”

    林婉心里后悔万分，看宋若水的语气，今日若是不随她去，便是要一直磨她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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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不行交代好了皇上身边的差事，如箭般从最前方快马赶到了林婉所在的位置，却听闻马夫说她离开了，似乎刚随着宋太傅家的姑娘去了前面。

    前面？

    他喉骨微动，眸中闪过一抹柔和的亮色。

    他害怕林婉找不到自己，于是又一夹马腹，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急赶了回去。

    直到他隐立在坡后，看见不远处的林婉和裴棹一起，有说有笑地讲着话。

    裴棹……

    ……原来不是找他的。

    陆不行舌尖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