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169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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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诏坐在长椅上盯着对面的墙壁放空。 又密又长的眼睫毛时不时抖动一下,证明这不是一尊过于逼真的雕塑。 许愿悄悄走到他身旁,见他还是在发呆,不由抿起笑意。 这样看他一点也不像个精明的商人了,还显得呆呆的,不过她家诏诏真是好漂亮……漂亮得让人想给他生孩子那种。 “打你电话打不通,坐这里不冷的吗?” 沈诏规矩搭在膝上的手指惊得一跳,抬眸看她。 柔软温暖的小手握住了他,刚一摸上,就被冰块似的温度冻了下,许愿却没有松开,反而更用力地捂住他。 “愿愿……”沈诏望着她呢喃。 许愿用力握了下他单薄骨感的手背,跟他坦白刚刚房中的对话:“爷爷希望我离开你。” 沈诏面色霎时发白。 他手绷紧得发抖,看她的眼神也跟受了惊似的惊慌,生怕她下一句就是跟他道别。 “我其实有一点点犹豫的。” 许愿弯唇对他微笑,用眼神稳住他:“别紧张呀诏诏,我这不是没走吗?” 她的围巾耷拉下来,流苏垂在沈诏脖子上,随着风一阵阵扫动,来回安抚了他的躁动。 “爷爷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的最优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其实根本不合适你,不能给你最好的,让你过得一点都不幸福,怎么办?” 沈诏看她的目光痴怔,黏在她脸上一动不动,俯视的视角下,许愿可以看到他喉结微滚,给她握住的手也轻轻挣了挣。 她看得懂这个眼神。 是想她家诏诏想要抱抱了,怕她不同意呢。 “喏。” 许愿向他张开手臂。 沈诏立即敞开自己的大衣,把她抱到腿上,用温热的胸膛小心地暖着她。 许愿刚从屋里出来,身上还是暖和的,环住他的腰身给他渡去热量:“你在家里都是想抱就抱了,怎么出来就变别扭了?” 沈诏对她的主动靠近受用,这才敢开口说话。只是嗓子带着哑,一听就是受了好大的委屈:“你刚刚说不要我了。” 许愿睁大了眼看他:“怎么污蔑人。我刚有说这话吗?” “有。” “你说你要离开我,还说我们不合适……唔。” 沈诏被她咬了下嘴唇,慢慢住了嘴,却还是被这些话堵得眼眶泛红。 许愿又心疼又无奈,“听话只听一半,还来赖我,不讲理可不是我的好诏诏了。” 沈诏拿被咬疼了的唇瓣去蹭她,许愿便柔柔地给他亲了亲止疼。 “我跟爷爷说的是,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一直都会陪着你。” 沈诏堵得发慌的劲勉强过了点,温顺地弯下脖子,凑到她嘴边听她小声跟他说话。 “就算有一天你不需要我了,我也会想远远看着你。” “没有那一天,我很需要你,特别特别需要你。” “可是我还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 “你之前查的那家先做空skk的机构,是我指使的。” 沈诏微微颔首,“我知道。” 许愿躲在他怀里貌似感慨:“哦,诏诏真聪明。” “账目被指控那次,麦格林第一次加仓看涨skk的时候我就想接触你了,但你藏得太隐蔽了,不好下手,离场之后才查出来。那时候是觉得好庆幸,终于有一线希望了……你可能没有死。” “对不起,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我已经喜欢你了。”许愿攀紧他,悔意浮上眼底。 “不要自责。”沈诏摇头:“你平安已经比什么都好了。” 廊下又开始簌簌落雪,雪花越来越大,一节枝桠承不住重量压弯在阶前,啪地断下。沈诏却不冷了,胸口煨得暖融融的。 许愿抬头看他:“我跟诏诏坦白了我的事情,那我可以也问问你的事情吗?” 沈诏颔首。 “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许愿直直看着他掩饰慌乱的眼睛,“不要骗我,我都已经看到了。” 她其实没有亲眼看到。 沈诏谨慎,哪怕是zuoai睡觉也把衣服穿得好好的,但她可以猜到他这样小心翼翼地藏着,一定是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沈诏听到她问起,嘴唇抿成线,又开始惴惴难安了。 “我不会嫌弃你的,但你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许愿从他背脊摸上去,顺着光滑的面料按住他的肩线。 沈诏被她软乎乎的力道游走在背部,挠到心里发痒,可那只手真的停在了他的伤口上,一下把旖旎的相贴碎得分毫不剩。 许愿叹了口气,“如果愿愿留了满身的伤疤,你会嫌弃我,不要我吗?” “当然不会。” 沈诏下意识抱紧了她,想起他检查过她身上没留下疤痕,才放下心。 “那我也是一样的。诏诏,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平等地看我。” 许愿隔着面料都能感觉到那块疤的凹凸不平,愧悔在眼睛里浓得化不开,只能拼命埋进他怀中。 “是我害你这样的对不对,那我怎么可以再嫌弃你,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啊……我只是担心你……” “不是,是我自己弄的。”沈诏赶紧拍了拍她,不愿她自责,把责任先归给自己:“跟你没有关系。” “是枪伤,我当时不能接受你死了……” “你就朝自己开枪了?” “嗯。” 许愿喉咙酸涩,心疼得扯成了一瓣一瓣,简直不敢信沈诏傻成了什么样。 “所以你还觉得自己不是我的良配,不能给我幸福吗?”沈诏将下巴轻轻放在她肩上,反而目光平静地微笑了,眼角泪光不易察觉。 “愿愿,没有你,我宁可去死。” 许愿眼泪啪嗒地掉下来:“笨死了,好笨啊诏诏。你这么笨,我怎么放心得下你嘛……只有,只有一辈子绑住你了。” 她哭得凶狠,在他怀里满脸泪水地打了个哭嗝,沈诏心疼地把她的脸抬起来,“别哭了宝宝,今天还要过年呢。” “呜呜……诏诏你害我心疼死了。” 沈诏爱惨了愿愿为他动心的模样,从来没有这样满足过,拍着她的背柔声安哄她:“不会再这样了,只要愿愿健康平安地陪着我,我就一定好好的。” “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个新年,往前看,好不好?” 许愿睁开眼,被沈诏亲吻了下肿起的眼皮,抽噎着止住哭声,抱住他脖子。 “诏诏,我爱你。” “我也爱愿愿,很爱。” 沈诏拢着她的红围巾帮她重新系好,许愿白嫩的脸颊红彤彤的,罩在围巾里透着喜庆。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沈渊戴着顶帽子出来,往走廊边上招呼:“走了,沈诏,去你家吃饭,晚点你爸妈也下该到了。” “孙媳妇说你现在都会做饭了,我还一口都没吃过。老陈,你也来尝尝吧。” 另一个老者笑呵呵地撑开伞,“不了老爷子,我这下完棋也赶着回去过年了。您老来临城一趟不容易,过两天我做东,请您和小沈总、小沈夫人过去喝茶。” “行,不留你了,过两天再上你家叨扰去。” “哎,好,我这也先走了。” 老者打伞踏雪而去。 沈渊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拐棍,许愿从沈诏腿上麻溜滑下,小步迎上去。 沈渊从镜片里瞅着许愿上前来,拐棍一点地,挤眉玄虚道:“别的什么茶我都不稀罕。你猜猜为什么?” 许愿也笑,“为什么?” 沈渊大笑,“因为孙媳妇拿了我封的红包,我还得先喝你的茶。” 许愿把厚厚的红包塞到沈诏大衣里,手从他衣袖滑下去和他五指相扣:“是呢,这就请您去。” 茶室门旁一只泥炉炭火正旺,陈旧焦黑的水壶冒起阵阵白色蒸汽,在寒冷的空气中几乎即刻就要化为冰晶。 “爷爷注意点,地上滑,我搀着您吧。” “行。”沈渊一边搭着保镖,一边搭着许愿的胳膊,缓慢地走下台阶。 白雪细碎地覆落在帽顶上,许愿偏头和沈诏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