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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微笑,作揖后坐下来了,谢临云便是往后一排坐。刚坐下,戏已经换下一场了。这一场叫什么来着?谢临云听到周遭有人说。极有名的乱世儿女情长故事,也是及有名的戏曲。但……他抬头看前头老态龙钟的官场老将,再看年轻俊彦心机莫测的官场新贵。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你可知这世上最好看的戏曲是什么样的?”周厥声音温润,一点也没有老者的沙哑,那一头白发在温暖的阳光下显得十分干净。对的,干净,这位纵横多年的老臣其实不足五十岁。但一头白发,相似钟元的年纪啊,却是面容相差如此之大,可他身上的气质却是那样沉淀的,仿佛一个长辈。他问,最好的戏曲是什么样的?“让人想哭,却哭不出来。”许青珂声音柔软,但很凉,还有几分沙哑。她仿佛变成了一个沧桑老者了。第89章白星河————————“**权谋,一时也,唯情可长久动人。”台上已起小曲儿,周厥面上带着浅浅的笑,似乎专注,许青珂也看着,却多了几分闲散。“可动情的人一般都活不长久。”许青珂慢条斯理,周厥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的脸,不由一怔,但很快收回目光,只是眼神有些混沌晦涩,似乎疑惑什么,又陷入自己的沉思。许青珂察觉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但她也没说什么,反而专注看台上的戏,后头的谢临云只觉得刚刚这人说那句话的时候——状似淡然温柔,其实冷酷极致。是女人戏,董三娘上场的时候,不少人都专注了几分,只因这位董三娘纵然淡妆浓抹,但姿态窈窕,面容白净精致,一瞥一回眸之间别有风情。生旦净末丑,这是男儿身扮女的伶人,少见这般好看的,也就……有人下意识看向许青珂,却见她秀挺飞俊眉,眉眼清远,那通体的贵气儿跟气韵端是远山冰川一般,哪里是这些矫揉造作的伶人可比的,于是许多人又备觉得自己冒犯了。一场戏看完,周厥跟这老班主很有交情,便跟他寒暄去了,不过带着许青珂,许青珂入了后台,看到诸多洗妆容或者正在打扮的伶人。周厥两人是旧相识,一说起来就全是演戏或者某某地的故事风俗,许青珂自然不会在旁边搭话,便是走出了屋子,看着外面院子里的花草。伶人其实也是艺术,虽在官家看来是不入流的,可他们的情cao涵养也是不俗的,这老班主能跟周厥这等人物谈得来,便也是一个妙人,瞧眼前这不大但十分精致典雅的院子便知道了。许青珂目光轻扫,看到几株少见的陀罗兰,便是走过去观赏,不过她才刚近前就听到临边的拐角传来两个人的争执声。“子归,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你别不识抬举。”“可是……我不能……”“你可别犯傻,那可是当朝太傅……”“对不起,赵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那声音清澈且微弱的人似乎急于脱身,但忽然嘎然而止,只因一老迈的声音传来。“子归可在?”那赵哥点头哈腰,很快走了,想是隔壁就那太傅跟叫子归的人吧……许青珂顾自赏着花儿,且听到那头有挣扎声。铿锵,似乎花盆落地,脚步声紊乱,那人冲了进来,便是刚过半圆拱门就看到了许青珂。他脸色一变,步子也是踉跄了几分,后头却有枯槁大手从后面握住他的手。“子归,你失礼了。”这声音如此老迈昏沉,那手布满皱纹跟老年斑,被握的手却是手指纤白如玉,修长如葱,如此冲击,便是被握的人该如何感受那干瘪的老皮跟身后老者亲昵的姿态?——尤是在这样一个清越如仙的人淡漠注视之下。少年人双目通红,看到前面小屋中人影渺茫,不由目光挣扎,终究放弃挣扎。老者本是欢喜的,可看到许青珂却是脸色大变,沉了几分。但那手也并未松开。官员狎妓都已是常态,玩弄一个伶人也不少见,被同僚撞见却是有几分尴尬的,若此子官职比自己低,稍加运作也没关系,可问题这个人是许青珂。“太傅大人”许青珂姿态不惊不急,毫无半点违和感,太傅大人,这四个字唤得这般清正平和,无端让太傅张端濡自己有几分悻悻。张端濡下意识松开了手,让那子归少年得以呼吸,却是脸色煞白尤自惊悸,低了头,也看不清他表情。“原是许大人,年轻而登四品,难道御史台已经清闲至斯了么?”他听到位高权重的张端濡声音有几分冷冽轻慢,似乎不悦。“太傅大人平日分管朝中要事,都可分出闲散时间来听曲儿逗趣,在下刚入朝,察查案子,其中一线索指向此地,本来看看,没想到遇上了太傅大人。”许青珂不紧不慢,人在花中容貌更甚,可这眉眼轻瞥中的似笑非笑却让张端濡心中一窒。尤是此人还加了一句:“闻得以前太傅大人跟言士郎常来沁园看戏,最喜一宗,如今可还如此?”张端濡的脸色变幻,最终和善几分,轻笑:“以前喜欢的,现在可不喜欢,老咯,那般杀气腾腾的戏可看不动了,倒是许大人要职在身,可得留心在这乌七八糟的戏院里保重自己,且看你没带护卫吧,可需本太傅借你几个?”随声,后面拱门走出好几个高大魁梧杀气腾腾的护卫。实际威逼了?四品官职,尤是才刚入朝的,哪来这样的威势。许青珂淡淡一笑:“邯炀之地,皇权庇护,谁敢作乱?”十二字抑扬顿挫,她的目光淡一盘扫,这些练家子登时心悸,仿佛被拽入了一个可怕的冰窟窿。张端濡早知许青珂厉害,否则也不会让言士郎的大半根基都入了她如今主管的牢狱受她刑罚。但他跟很多人一样,都以为是廷狱跟君上背后主力,不过是推她混淆视听罢了,可真见到人才知道什么叫年少疯狂,锐起如盘山。张端濡想起许青珂提起的,心中胆寒,似有鬼祟在这人眼皮底下无所遁形,便是变了些微脸色,最终沉稳回答:“是极,君上威严,必是无宵小敢放肆的。”大义凛然,后笑说:“许大人想是还需要查案,本官就不叨扰了,再会~”他拂袖而去,竟是那勾魂了他许久的美貌伶人都管不得了,带着护卫快步离去。许青珂从始至终都风轻云淡,不尊敬,不惧怕,不猖狂,但似风似水无孔不入得逼得对方退走。这是权势吗?权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