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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这桩交易他是占了绝对的便宜,所以何乐不为?”方逸伟觉得荒唐而可笑,“为什么我就一定要答应呢?你们看来的小事却是我的终身大事。”“这件事你一定会卖书记的面子,你是他秘书,你就不想以后仕途平坦些?你一定会答应的。”向思明笃定地说完,将自己身上方逸伟的外套重新披到方逸伟身上就起身告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江边一溜的梧桐树下,方逸伟神思恍惚。一阵夜风吹来,方逸伟瑟瑟地打了个冷战。他将外套重新穿上,站起身走到江水边去。江水里是幢幢的霓虹倒影,斑斓炫目,随着水波的涟漪微微抖动,在那浮光掠影里他看见了自己暧昧模糊的面庞,森然而寂寞。孤独,他是这般孤独。他伸手环抱住自己,泪水便无声地浮上眼眶。这秋的深夜,他是这般颓然和无助。他想念凝波,想念翠柏,甚至想念白云寺里的静安师傅。生命里深深爱他的三个女人都不复存在了,像这江面扑面而来的秋的夜风,呼啦啦而来,又呼啦啦而去,徒留下感官的冰凉和绝望,爱情也好,亲情也好,都只是一场华丽的相遇。那些灿若夏花的相遇,像割过皮肤的玻璃碎片,嵌在rou里,再也拔不出来,除了剩下痛,还留下冒血的伤口。方逸伟重重地抚住胸口,这个地方此一时此一刻疼得叫人抓狂。往事如烟,却清晰地一幅幅一幕幕在眼前浮动,那些和凝波一起的快乐时光鲜明如昨,还有翠柏,还有翠竹,他的姨妈和生母,她们给了他很多温馨的爱,为什么倏然间就消失不见了?为什么来不及酬答,就烟消云散了?缘分,浅薄如斯?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亲人么?唯一有血缘关系的竟是远在北京的谢凡。其实不过是陌生人而已。方逸伟使劲抹干了脸上的泪痕,环顾四周,这座城的霓虹不属于他,姨妈死了,生母死了,凝波死了,这座城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突然地迈步离开江边,双手插在裤兜里,衣摆在夜风里微微飘着,步履蹒跚,月光把他的背影修饰得朦胧而迷茫。一夜无眠,一夜辗转反侧。晨曦微微透进房间的时候,方逸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子。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模糊的光线中,他看见墙上和刘凝波的婚纱照,照片上穿着白纱的女孩笑靥如花,叹一口气,方逸伟走到电脑前坐下,摁了电脑启动摁钮,空气里立时传出机器呻吟的声音,蓝色的荧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一首忧伤的音乐流泻出来:请将这故事告诉他,学会喜欢一个人吧,别说兜转的结局只得牵挂,还是说天意难违吧,做个壮举让子女懂得分享我这几年的眼泪,为最爱的挨下去,也不一定团聚……方逸伟流露一个惨白而虚弱的笑,终于在电子文档上打下“辞职信”三个字。第273章林夫人天亮的时候,方逸伟给书记递交了辞职信,依旧去办公室工作。站好最后一班岗,他有这样的cao守。书记整个上午都在会客,中间抽空还是找逸伟谈话,逸伟觉得厌烦,他主意已定,并不想再多磨叽。话不投机,书记将辞职信重重掷到了地上。方逸伟并没有去捡,转身出了书记办公室,临出门的时候,书记沉着脸,明显恼怒道:“既然要走,就趁早,我即刻就让人替你的班。”方逸伟转身,向书记深深鞠了一躬,便走了出来。他知道老板是在挽留他,但是他去意已决。而书记也不拖泥带水,立即给秘书科科长打电话,中年发福的老科长无奈只得猫腰藏起啤酒肚,临时当起书记的跟班。走出那座大院的时候,方逸伟如释重负。他订好去北京的飞机票,便回家收拾行囊。将一张张刘凝波的照片装入行李箱,他整颗心都麻木了。或许他应该伟大一些,为这座他生活的小城做些贡献,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但是他做不到。拖着行李箱,走出八尺门18号的铁栅门,回头深深地望一眼这座小院。凝波,我去北京投奔谢凡叔叔去了,你的魂魄如果回到这里见不到我,就去谢凡叔叔那儿找我吧。离开,竟是这样一袭华美的袍,每一个炫丽的纽扣都是揭开结痂的创口,疼痛不言而喻。从铁栅门穿过巷子再到临街的路是这样漫长而凄苦,仿佛把经历过的人生又重温了一遍,直至置身于人群川流不息的街道,他还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别了,凝波。别了,种满梧桐的小城。别了,小秘书方逸伟。他要跟过去的自己告别,离开这里,然后开启新的生活。“逸伟——”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方逸伟回过头去,看见了向冰儿。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中,向冰儿憔悴地立着,脸上是狼狈的泪痕交错。她向他奔跑过来,奔到他跟前,还没站稳脚跟,就急急地说道:“别走,那么讨厌我吗?宁可放弃工作,离开这里,也不肯娶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你曾经喜欢过我,你忘记了吗?我是你的冰儿啊!”向冰儿执拗地陈情,因为要离开了,方逸伟显得平静。“冰儿,”他说道,“我们之间没有缘分,强扭的瓜不甜,你明白吗?”“我不明白,活生生的我还不及一个死去的人,刘凝波她有什么好?”向冰儿急迫地抓住了方逸伟的手,方逸伟用劲甩开,他不想和她纠缠,也不想和她再费口舌。“好自为之。”方逸伟拖了行李,甩开向冰儿的纠缠,伸手拦了辆的士。他将行李放进后备箱,不再理会向冰儿便上了的士。后视镜里现出向冰儿在车后苦苦追赶的身影,他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后视镜里的影像纷乱起来,不知何处闯出来的一辆小车撞上了向冰儿,向冰儿的身子弹到空中,再重重摔到小车车身上,又迅速向地面滚落。向冰儿的惨叫、小车的急刹车声、人群的哄乱声纠结在一起。“停车!”方逸伟向着的士司机喊起来。他已经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满地鲜血,那些鲜红的液体凌乱了他荒芜的思绪。“冰儿!冰儿!”冲上前,抱起血泊冲的向冰儿,方逸伟浑身开始发抖,生死关头一切恩怨都无足轻重。只见向冰儿微微睁开眼睛,使劲抓住逸伟的手,拼劲最后一丝气力道:“别走,我不想离开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错了,逸伟,对不起……”向冰儿的手垂下去,眼皮合上,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化成雪一样的白。方逸伟冲着肇事的司机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快叫救护车啊!”白天明从放射科的机器前站了起来,接过柔桑递给他的扶杖。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因公受伤,政府拨付了很多治疗经费。那两位不走运的领导一个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