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那一天，叶谦宇，她的哥哥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然后她不知为什么，那么害怕她的哥哥，在血色的世界里，一个人在地上哭泣，等待门再次打开，她跑进哥哥的怀里，哭诉着说对不起，她没保护好她的父母，然后她的哥哥对她说：“我不怪你。” 一次一次地沉入浴缸，用小刀割着手腕，由于吸血鬼的体质，又再次复活。 “求求哥哥了，把我变成人类吧。” 但是不是因为复仇，而是因为…… “我不想像父母一样被杀，我想活下来，像个人类一样。”她忍受不了地抓着头发，说，“如果不能作为吸血鬼而死，就作为人类而活吧。” 粉发的女人挥了挥手，少年的头发像墨一般漆黑，他还小，还是少年，却显出一股阴郁和忧愁。女人说：“你又走神了，谦宇。” 男人说：“是还在想父母的事吗？真是可怜的孩子。” 这个女人叫安，代号A，而旁边的男人叫布兰迪，代号B。 他们是叶谦宇最初遇到的人。 在G市遇到的人。 “你看起来很迷茫。” 第一眼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人，但是长得很美丽，安是个美丽的成熟女性，叶谦宇熟悉的女人只有母亲，他礼貌地摇摇头，微笑一下，虽然不知道这女人想干什么，但是恐怕是想推销吧。 而女人拦住了他，他感到疑惑，他得走了，meimei还在家里等他。 女人亮出了红色的瞳孔，她微微弯下腰，抬起叶谦宇的脸：“我跟你是同类，不用害怕。” 同类…… 隐隐约约知道G市是有很多吸血鬼同类的，但是他们一家是跟别人互不相犯的，叶谦宇也没跟别的吸血鬼交往过，尽管如此，相同的体温和红色的瞳孔不会说谎。觉得是有点奇怪的人，希望别是传教的就好。叶谦宇如此想道。 他们在公园里，恰逢阴天，坐在凉亭下。叶谦宇还是有点忌惮阳光。向一个陌生人倾诉家里的苦楚，对叶谦宇来说，是一件奇怪的事，出于礼貌，他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女人耐心地听着，时而发出附和的声音，她用手指绕着头发，说：“是meimei太胆小了啊。” “拒绝进食……害怕鲜血……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叶谦宇扶住额头，一脸苦恼的样子，他也只是个初中生罢了，还是很爱cao心的哥哥。 “而且，很喜欢跟人类交往，我们是吸血鬼啊，她比起吸血鬼，更亲近人类。吸血鬼……是需要隐藏在黑暗里的存在，怎么能和人类站在一起呢？” “你看着不是讨厌人类的那派。”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叶谦宇说：“讨厌？我既不讨厌人类，也不喜欢人类，只是不想跟他们交往，我们不是异类吗？” 就算穿着和长相再怎么像人类，也是无法在阳光下生活的存在，没有办法被照相机记录的非人类。 安勾起了嘴角，看着远方嬉闹的小孩：“我知道你的意思，谦宇，但是这座城市的腥风血雨很快就要来临了。你想变成边缘化的存在，但是我们是吸血鬼，会被血猎追杀。” 身为吸血鬼就是原罪。 “追杀？血猎？可是我们没有伤害别人，只是从他们身上汲取血液。” “是吗？但是吸血不能是合法行为吧，血猎对吸血鬼一直是压迫状态的。” 叶谦宇握紧了拳：“正是因为这样，父母才搬到G市……” 安说：“从欧洲过来很辛苦吧？你的父母……还有父母吗？” “不，不管是外公外婆，还是爷爷奶奶，都已经死了。” 安皱眉，说：“血猎在迫害原生吸血鬼，他们想要吸血鬼灭亡。” “只要我们不去伤害别人，他们就不会伤害我们的，他们都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叶谦宇摇头。 安笑了：“哎呀，吸血鬼可以认出你，你认为血猎就没有办法吗？谦宇……一直过提心吊胆的生活，G市的市长也很快要换了，市长也不是从一而终的。” 换掉……就意味着有新的政策要出台了。 安说：“真的好吗？”她似乎是在可惜叶谦宇，她说：“谦宇，你要是人类的话，是很优秀的存在吧？很多女生会喜欢你吧，也会很受男生欢迎，老师也很中意你。但是你现在没什么朋友。” 确实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如果被发现是吸血鬼的话……很麻烦，也不是没有办法让他们忘掉，可是重复地发现又重复地忘却，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一开始就不交涉。 为了不引人注目，成绩只能保持中等水平，要故意说自己不擅长运动，一个人在夕阳落下后投篮，要拍照的时候也只能找借口不来，为了不让人起疑，经常请假。小学就是忐忐忑忑地过来。 “够了，重要的只有家人，有meimei和父母就行了。我不会听你的。” 小区里这几天一直有警察来访，叶谦宇牵着叶离水从侧门进去，叶离水说：“真羡慕哥哥有学可以上，我很快也可以上学了吧，我要做最受欢迎的女生！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要和我做朋友。” 叶谦宇听见这话，停住了，他顿了顿，才继续带着叶离水上楼，只是脸色不好，没有搭理叶离水，叶离水没有因他的冷落而灰心丧气，而是继续在脑海里计划，这个时候她才像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叶离水。 到了家里，父母还没有回来，叶谦宇才敢开口，这话绝对不能在外面讲，他语重心长地告诉叶离水：“你以后是不会有人类朋友的。” “为，为什么？” “你是吸血鬼，也只能是吸血鬼，但是也不能跟吸血鬼接触，外面很多坏吸血鬼，你只能跟我，还有爸爸mama在一起。” “那样不是很无趣吗？哥哥就没找过朋友？我才不相信，我跟楼上一个叔叔就玩的很好……” 叶谦宇扯住了她的领子，沉下脸来：“不准和外面的人玩，听到没有？” 叶离水愣了一下，眼泪冒了出来，她咬着嘴唇，扯着娃娃，她说：“我讨厌你。” 离水，要是能早一点发现…… 我本不想牵扯你进来。 在U国，叶谦宇跟安接受着射击训练，他的杀人技巧是跟布兰迪学的。布兰迪说：“吸血鬼绝不能有软肋。谦宇，告诉我，你把你珍视的东西全部抛弃了，你敢这样说吗？” 父母已经死了，至于远在中国的叶离水……不可能跨洋来找他，她还没有那个能力。 叶谦宇说：“我抛弃了全部。”大概，他这么说，心里却不是很肯定，只是语气坚定罢了，布兰迪似乎看出了他的软弱。 布兰迪说：“如果同类被抓住，千万不能尝试营救他们，血猎和吸血鬼，有那么一条原则，谁都不能破坏。” 被抓住？除了meimei，到底还有谁能用来威胁我……叶谦宇在心里低低地笑，他在自嘲。 训练日复一日，安偶尔会把他当小孩子，揉他的头发，叶谦宇做噩梦了，她会握着叶谦宇的手，把他抱在怀里。 “可怜的孩子……”安拍着他的后背，叶谦宇脑里闪过的是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的表情麻木，他没试着让悲伤涌出来，因为他是哥哥，发生了那种事，只有他可以独挑大梁的。 不能让meimei承受那份责任。 他的meimei，他的meimei只想着跟人类交往，就算是那样也好，她还会是在夕阳落下之后看他打篮球的meimei，他们还可以牵着手回家，他的meimei虽然变胆小了，但也不赖，至少她很乖巧，这份乖巧也许能保她一命，那样也好，就够了，或许叶离水这么普通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