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时空之主
阿隆索修道院，地下墓室，右侧墓。 空旷的石室里头，两侧分别倾斜放着各三个圆柱状的棺材。其中有一个木棺材下方已经打开。 一个矮小的人披着斗篷慢慢走了进来，他每前进一步，身上都传出细微的咔哒声。他走到空棺材内躺下，宽大的兜帽露出他有木纹的脸，柔软蓬松的金发和浅蓝色的眼睛，长着雀斑的圆脸看起来有几分可爱，如果忽略他其实是一个木偶的话。 猫头鹰法庭这些年来的炼金学成功，神降人偶，编号5的厄尼斯特·霍拉人偶。取自于一个信仰恶魔的普通人，他在临死前将信仰献给了泽费洛斯。 抽屉式的棺材咔哒一声斜向上阖上。 刻着“6号”的棺材缓缓拉开，一个同样身穿黑斗篷的人偶闭着眼睛躺在那边，在棺材完全打开的时候，睁开了那双金色蛇眸。这是一个光头中年男人，没有续须。 “诡秘之主苏醒最多的，应该是那条叫做安提哥努斯的小狼。” 它张开嘴，发出的却是泽费洛斯的声音。 “那么，又要撬母狼墙角了...这可真是令人期待。” 。。。 霍纳奇斯山脉的峰顶，一座古老的宫殿。 一个穿着修道士服装的中年光头男人站在这座宫殿之前，他身下的影子正在微微扭动着，像一只正在随着海水活动身子的海葵。 这座被雾气半遮掩古老宫殿看上去早已废弃多时，破烂不堪的城墙缝隙和角落长满了青苔或枯黄杂草，光秃秃的土地上散落着被雨水冲刷的失去线条的雕刻碎块。 宫殿的正门完好无缺，沉重的石质大门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雕刻线条，只能模糊的看到上面刻着一些古老的文字，这些文字的词根看上去和古弗萨克文的单词有几分相似，但又不是很雷同。 男人金色的眼睛兴致盎然地仔细打量着这栋建筑，脚下的影子不安分地扭动着，些许细细长长的影子一圈圈地缠绕上宫殿前的无头雕像，将它们染成一片乍看是灰黑色，细看是一片浑浊的颜色，看起来肮脏到了极致。 他慢悠悠地走至古老宫殿的正门处，停了一下，再看见他周围的建筑全部被脚下的影子污染之后，才伸出右手，试探性地推了推沉重的石门。 不是简单薄薄的石板，确实有一定厚度的实心石门，看来并没有偷工减料。、 他稍稍活动了下他的双手，关节发出嘈杂地喀拉喀拉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然后，他打起三分认真，双手使力，推动了石门。 扎扎扎的摩擦声中，大门一点点敞开，显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腐朽、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还伴随着一股霉味。幸好他所用的人偶并不具备嗅觉功能。 “安提哥努斯是破产了吗？多久没打扫了...真穷，连个灯都没有。” 一个巨大的石椅静静放置在幽暗的城堡大厅中央，高高的天花板上面隐隐约约有密密麻麻的人影，随着石门开启后吹进来的风，微微晃动。仔细一看都是一些被滑腻触手悬挂在宫殿上方的尸体，看上去就像上个世界的乡村居民们将腌制过的腊rou或是其他腊味挂在屋梁上风干有几分相似。 “一个不错的拍片场景，阿巴登?巴巴托斯会喜欢这里的。” 阿巴登?巴巴托斯，他为数不多的化身之一，一个扑街剧本家和导演，现在已经落魄到在星空拍摄另一名化身和其他窥伺地球的外神们，剧烈的rou体“碰撞”和产子短片。 巨大石椅上盘踞着缓慢蠕动着的透明蠕虫团，蠕虫团向着周围延伸出了无数根透明滑腻，隐含复杂花纹的触手。这蠕虫团就是那个被陨落的诡秘之主——福生玄黄天尊污染过的，容纳着占卜家途径唯一性的天使之王，安提哥努斯。 似乎察觉到了光头男的到来，那蠕虫团一下离开了石椅，它延伸出来的滑腻触手们疯狂地扭动着，朝着一脚踏入殿内的光头男蜂拥而上。 “嗯？真的失控啦？连木头做的人偶也不放过了吗？” 光头男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脚下阴影猛然膨胀，迸发出无数条细小的丝线，迎上那些触手。 “看上去很美味的样子，我就不客气了。” 晦暗的颜色正在一点点地染上巨大石椅，朝着上方的蠕虫团逼近，看起来肮脏恶心的灰黑色已经染黑了那些袭来的邪异触手。 “既然已经被污染过了，那应该不介意我推一把吧？” 源自少许本体的力量，顺着那些触手，注入名为安提哥努斯的蠕虫团体内，破坏正在苦苦挣扎的安提哥努斯主体意识，加剧祂被福生玄黄天尊意识腐蚀的速度。 啊，近距离观测一个低维生命掉SAN值似乎也有点意思呢。 灰黑色完全染上的触手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那样，突然僵硬，随后一寸寸地碎裂，落在地上，发出玻璃落地般的响声。 蠕虫团的蠕动逐渐规律下来，缓缓地落在了巨大石椅上，蠕虫团的形状缓慢地发生变化，塑造出人形...过了几分钟，一个有着幽黑眼眸，半白长发，脸上长着粗黑狼毫的男人头部先被蠕虫们塑造出来，接着是祂身上穿着第四纪风格的古老长袍，修长的四肢。 那是半个“愚者”，安提哥努斯。 安提哥努斯睁开没有焦距的眼睛，面部表情空洞而迷茫。祂的眼睛里呈现着光头男的倒影，但随后逐渐变化成一个披着深黑斗篷，让人看不清面容，不断往旁边延伸出滑腻触手的神秘人。 “福生...玄黄...天尊。” 祂用磕磕绊绊，变扭而不标准的音节复述出这个和祂纠缠超越千年的名字。 在那一瞬间，祂的面容像是陷入搅拌器的黏土一样，面部皮rou旋涡状地向中心纠缠着，时时刻刻出现了各种不同的人脸，祂用灵之虫变换出来的服饰逐渐变成拖地的带着毛领的黑斗篷，从下方延伸出来许多滑腻的触手。 此刻安提哥努斯的躯体，被一位早就陨落的意识所驱使。一个戴着白玉发冠，戴着半脸金银色各半的面具的男人逐渐塑造出来，祂的耳朵边缘微尖，不大似人类；祂穿着类似汉服的黑金相间的锦袍，手里拿着钥匙形状的拐杖；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被祂随意的用绾起，但更多的是随意披散在背后。 祂金色的眼睛看着光头男，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 “...竟然有不怕本尊的外神？” “你就是传说中的‘诡秘之主’？” 光头男打量了祂一会，表情兴奋地从影子里掏出一张长长的卷轴，抖开。 “麻烦你帮我拉出电脑的投影...对了，还有着几个游戏的光碟，从这个游戏开始吧，我在里面还加了透视补丁...” 福生玄黄天尊微笑地看着光头男递来的长卷轴。 “命运石之门？这是命运途径的封印物吗？美少女万花镜？是在说混沌海那面魔镜？月姬？堕落母神？恩..黄昏的禁忌之药、尸体派对、沙耶之歌、自杀的101种方法、晓之护卫三部曲、致爱丽丝、女装山脉...” 天尊笼罩在迷雾下的微笑有点僵硬。 这届外神感觉不太对劲...这是新出现的神奇物品吗？ 无论这家伙是什么玩意，外神还是扔去星空或是封印起来比较好吧。 “这些都是很好玩的游戏，你要一起玩吗？” 光头男蹲在地上，从自己的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又一个粘土手办，大部分都是各有千秋的美丽少女。 “通关游戏，就能获得粘土小手办，这是黑化的言叶，创世神我妻由乃，具有残缺美的小圣杯樱酱，萝莉控的砂糖…超棒的有没有？” 光头男露出那些中年御宅族的们脸上常见的咸湿笑容。 “要一起玩游戏吗？想和沙耶小姐愉快的玩耍吗？” 啊，在那条羽蛇出现之前，沙耶小姐可是祂最喜欢的旧爱呢。 光头男双手捧起一个穿着白裙的清纯少女，无形的规则开始编织，周围的墙壁被无形的力量涂抹上一层厚厚的动物脏器，脏器很新鲜，还在微微跳动着，分泌出透明的液体。 状态没有恢复到最佳的前任诡秘之主尝试着愚弄此处改变的规则，却被突然出现的绿发白裙少女给搂住了肩膀。 祂的身体在那瞬间失去了动弹能力。 “请问，你有看到我的父亲吗？”少女机械地问道。她的身上散发着令人心生好感的香气，让人忍不住相信她的人畜无害。 但在福生玄黄天尊的眼里，这同样是一位“外神”，长相邪异，只不过气息弱小稚嫩。同时面对两只“外神”这并不能让祂感到为难。 透过这具被祂占据的身体体内的唯一性，撬动尚未被人掌握的源堡力量，轻而易举地将自己被污染的命运嫁接到少女身上，顺便对两个敌人刷了几发愚弄。 少女愣在原地，一脸茫然，脸上出现灰黑色的污染痕迹。 “你竟然作弊啊……那就是我赢了？” “幸好我防着你们这些家伙，你这能力还真作弊啊。” 天尊露出微笑，这种单细胞生物，傻乎乎的“外神”最好 “我除了是诡秘之主之外，我还是命运的道标，时空之王，源堡化身以及灵界支配者。” “哇，好厉害的样子……可是你开挂被我抓到了诶。” 光头男架起构建这个世界的规则正在被一股来自时空间的力量不断消融。 光头男用完全漆黑、没有眼白的双眼，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改变的规则。 “利用规则漏洞...你开修改挂了？” 这还有“错误”的力量，规则甚至被愚弄。 “倒是跟墨菲斯托的＂否定＂有几分相似...” 光头男周围的时间和空间呈现不正常的扭曲，无数的时空间断层想将他和他的玩具们一同搅成碎片。 “I，m the Alpha and the Omega， the First and the Last， the Beginning and the End.” 光头男微微笑着，和天尊对视。 “很有意思，没想到低维度也会诞生像你一样的有意思存在...有兴趣成为我们的同伴吗？如果你放弃那微小的坚持，只差临门一脚，你的生命层次就会升华，蜕变。” 光头男这次的声音，逐渐变做了带有层层叠叠回声的声音，这是他背后的主人借着这张傀儡之口，对天尊发出邀请。 但两“人”僵持了很久，天尊依旧抵御光头男带来的高维污染，并且小动作不断。 “为什么要保护地球呢？这不是我们的玩具吗？一个随手就能建立的游乐场。” 光头男的手办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它们渐渐变大，摇摇晃晃地朝着天尊走了过去。 “我们可以一起玩游戏呀！”它们此起彼伏地开口道。 这些被本体■ ■ ■ ■所污染的平面世界里面的少女手办，本身承载着更高维度生物带来的污染，它们每一次移动，每一次发出声音都在无意中释放出低维度无法了解的知识。天尊的身体周围和体内迅速地被祂听到的呓语所污染，而这个污染在让祂发生一种祂不愿发生的改变。 在天尊看来，这个怪异的“外神”绝对是有备而来，为了阻止祂复活来偷袭这个陷入疯狂的安提哥努斯，将对方的意识扰乱，只是为了将自己逼出来，杀死或是封印。“人海优势”对待只有意识初步复苏、位格不完整的天尊还是有用的。 然而，天尊复活的后手怎么可能就此一个？只不过早复苏和晚复苏的差别而已。 即使不敌对方，再次陷入沉寂等待下一次复苏之前，他不会让面前这个“外神”得意下去。 祂抓出了一个历史投影，那是一条他曾经拥有过的水晶链。水晶链散发着的梦幻的光芒，隐约有星辰在光芒里闪烁。接着，祂透过源堡和这条项链使用了理论上可行但祂从未使用过的能力——时空放逐。 若不是在光头男身上感觉到些许源质暗影世界的气息，祂何必大费周章的使用这个能力，祂可不认为这些“外神们”不会因为自己这个老对头状态不佳，而放弃下手。 无论如何，祂都会在末日之前苏醒，祂感受得到沾染源堡气息的占卜家存在。 光头男的背后突然浮现无数颗虚幻星辰，这些星辰组成了一重又一重古老的门，来自各个时期风格的门上雕刻着代表空间和时间的符文，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中间出现，将光头男和他的人偶少女们向里面拉进去。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天尊崩溃成无数只蠕动着的蠕虫，散落在地上，长着花纹的触手奄奄一息地摊落在满是尘埃的地板上。 “真好玩……可惜，我说啦，你玩游戏输了哦。” 光头男不去理会来自时空间之门对他的吸引力，他抬起左手朝着蠕虫团招了招，那些蠕虫团不断地聚集，压缩，形成一个拥有奇异美感的蠕虫团彩色粘土模型。 蠕虫模型在光头男消失在门内的前一秒，朝着他飞去，落在带着笑容的光头男手心里。 新玩具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