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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吼。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太妃朝孙嬷嬷使了个眼色,孙嬷嬷当即迎过去,先向徳昭请安,而后恶人先告状,指了幼清道:“你怎么还跪在这,不是说了太妃身子乏,暂时要去歇息么?你也太不知礼数了。”幼清听得两耳发懵,张嘴欲辩。还没来及说什么,旁边徳昭已上前一步,拦在她身前,朝太妃道:“儿子见过母亲。”下一句语气骤变,透着冷漠,“这个侍女是儿子身边的人,母亲若有什么事,还是先跟儿子说一声的好。”话音落,他弯腰去扶幼清,幼清跪得太久,压根起不来。徳昭遂改为抱,一把拉扯,拦腰抱起幼清,不由分说,根本没有任何意愿再同太妃说什么,直接往屋外阔步而去。太妃一怔,喊了句:“站住!”徳昭顿了顿身子,没有回头,继续往前。众人惊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王爷忤逆太妃。太妃气急败坏,万万没有想到徳昭会为了个丫鬟这样待她,而且还是那样的丑丫头,当即气得捂胸直叹。孙嬷嬷在旁安慰。太妃道:“不过是跪了几个钟头,又不是什么千金之躯,何故就跪不得了?”孙嬷嬷连连称是,“待王爷回过神,定会过来向太妃请罪的,一个丫头而已,王爷他分得清轻重的。”徳昭却没有回去请罪。他抱着幼清一路出了院子,心急如焚,一直问:“还撑得住么,爷这就去找大夫。”幼清点点头,声音有些虚弱,“无碍的,回去休息一会就好了。”徳昭不放心,轻声同她道,“是爷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幼清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原来他不是因为太妃在生她的气,他是为了她同太妃生气。到了院子外头,一干人等着,毓义见徳昭气势汹汹抱了个人就出来了,不免往他怀里多看了几眼。是个女子,没瞧错的,可惜挡住了脸,看不到面容。毓义既好奇又惊喜,瞧这势头,若是没猜错,徳昭刚才进去,定是为了这个女子。千年难得一见,无情的睿亲王竟也有了钟情的女子。毓义知趣地自请告退,只说下次再来同他较量摔跤。徳昭也没心思再同他继续摔跤,连客气的挽留话都未说,一门心思全在幼清身上。从后院到跨院,他紧紧地抱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从他怀里跌落。他的力道这般大,几乎快要将她勒断腰,幼清抬眸往上看,见得他绷着一张冷脸,紧张万分。幼清垂下视线,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听得里头他的心跳砰砰砰作响。他抱她回了院子,来喜已经喊了大夫来。没什么大碍,就是跪得太久,需要活络活络经脉。徳昭拿了药,将所有人赶出屋去,坐在她的榻边,一声不吭地看着她,仿佛他随时会失去她一样。今日太妃的传召,像是一个警钟,敲响了他一直以来忽视的事实。只要他不在她身边,任何人都能伤害她。这认知让徳昭惶惶不安。幼清半躺在床上,脑子里千回百转地想了许久话,有假意寒暄的,有温柔谅解的,有委屈解释的,想来想去,觉得没必要说太多,她和他之间,不需要太多客套。在他身上,她无所索求。徳昭想为她上药,轻轻扼住她的脚腕,伸手就要将里裤卷上去。幼清脸一红,伸手去挡。“男女授受不亲。”徳昭不以为然,“亲都亲过了,还有什么授受不亲。”卷了裤脚,露出如雪白肌,膝盖处淤青一片,看得徳昭心疼万分。他拿手指蘸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抹上去,一点点揉着,怕她疼不敢叫出声,遂抬起另一只手递到她嘴边,“要是疼,你就咬咬我,不要憋着。”他停顿半秒,抬眸看她,神情认真严肃,“不能让你一个人受罪,爷陪你。”实在是太痛了,幼清忍不住,往他手上咬了口。徳昭继续为她活血通脉。药上完了,揉也揉过了,像是刚经过一场浩劫,两人气喘吁吁,额上满是汗渍。徳昭望着她,打趣:“若是外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刚做了什么。”幼清痛得没力气和他争辩,张着眸子瞪他,眼睛里含了水雾般,可怜楚楚。徳昭伸手为她拨开额边被汗湿掉的碎发,一边指着手上被她咬得几乎出血的地方,勾嘴一笑:“不愧是兽园出来的,咬起人来毫不含糊。”幼清这才注意到她刚才咬得太过用力,他手上深深两道牙印,隐隐可见点点血渍。她有些愧疚,第一次同他道:“对不起……”徳昭心疼,上前将她圈在怀中,“你同爷道什么歉,爷还没同你请罪呢,今儿个是爷的错,你受委屈了。”幼清被他揽在怀里,感受到他身上如火的温度,那一瞬间,她忽地有些想哭。在太妃屋里跪着时,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她就是这样胆小,动不动地就怕死。遇见他时她怕死,被他瞧上了她也怕死,如今同他的母亲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对上了,她还是怕死。她像是一棵浮萍,任何人都能将她推向未知的漩涡,但只要保住了这条命,她就能有无限的可能。所以,她什么都不怕,就是怕死。她几乎都快忘了她也有尊严,她也能够理直气壮地发脾气,她也可以直接同他道:“无缘无故跪了那么久,我很委屈,我心里头不快。”但是她不敢。因为他和太妃,是整个王府至高无上的存在。她有他的喜欢,却不敢肆意地拿他的喜欢做赌,她总以为他的喜欢不过是一时兴起,持续不了太长时间,也没有太深的程度,而如今,他知道她是委屈的,他什么都没问,就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她这边。他待她,是认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幼清捂脸,泪水夺眶而出,放下了一直揣着的戒备心,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哭着。徳昭默默地拍着她的背后,柔声哄着:“不哭了,不哭了。”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她的身子微微抽动,蜷缩在他怀里跟只受伤的小白兔似的,徳昭只恨不能替她受过,越发搂紧。待她哭够了,肿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没有力气推他,只得接受他的亲近,有气无力地趴在他的怀里,问:“你这样抱我出来,不怕太妃生气吗?”徳昭捏捏她的手指,“爷不怕别的,就怕你受伤。”幼清:“你说真心话,莫打趣我。”徳昭点点头,“这就是爷的真心话。”幼清也就不再言语了。她不说话,他也就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