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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原本是不想的,可是奴婢看到,姚珍将他娘生前的遗物赠给了堂小姐,虽不是什么值钱的簪子,但姚珍一直很珍惜,就因为堂小姐不慎遗失了一枚玉簪,他就顺理成章地送出去了。”“以堂小姐的身份,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找不到,为何偏要来抢姚珍?我爱慕许久,守候许久的人,凭什么让她后来者居上,横插一脚!就因为她的身份尊贵一些么!奴婢不服,小主子,像您这样生来高人一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主子,怎么会知道为人奴婢的艰难!”叶重锦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女孩,在他的印象里,春意总是平静温和的模样,就像一条静静流淌的溪流,与世无争,何时变得如此面目狰狞。他蹙起眉,淡道:“春意,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可我不大喜欢聪明人,自己收拾行囊,去外院吧。”“小主子,小主子,”春意这才知道害怕,连连哀求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您看在奴婢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愿意领罚,只要能留在主子身边,什么苦头都吃得。”叶重锦轻笑一声,道:“你只是错估了姚珍在我心里的分量。若是旁人,随你耍心机手段,我才懒得管,可是姚珍,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你却轻易破坏了这份幸福,我如何容得下你。而且……”他挑眉问:“你是太子的人吧?”春意诧异地抬眸,紧接磕了好几个响头,额上渗出鲜血,她颤声道:“小主子,这次的事是奴婢做错了,但是奴婢对小主子绝无二心,怎么会做出背主之事!奴婢愿意以死明志!”她这副模样不似作假,叶重锦蹙起眉,莫非他猜错了?他房里肯定有顾琛派来的死士,而且隐藏了很久,可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揉了揉眉心,淡道:“你先回房歇息,养好伤再走,日后不要出现在我,或是姚珍面前。”=======叶若瑶跟弟弟回了西院,此时院子里已经炸开了锅。叶夫人急得脑袋发昏,见到姐弟二人,刚要骂人,却见女儿眼睛里流着泪,平静地说:“娘,女儿知错了,不该偷跑出去,让爹娘担心,弟弟只是先一步找到我,您别骂他。”叶夫人心里一痛,忙把女儿揽在怀里,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谁也不骂。”想到当初来京城时,女儿虽然多有怨言,但眼睛里的神采还在,还是一个任性的小姑娘,可此刻,像是一夕之间,真正地长大了。为人父母的,既希望子女能够独当一面,却又矛盾地惧怕这一日的到来。叶明坤一家子就这么离开了,叶若瑶哭了一.夜,眼睛肿得没法见人,一直戴着纱笠,随叶夫人上了马车。倒是叶云哲与叶重晖说了好一会话,才依依不舍地告辞。其后几日,叶重锦一直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他舀了一勺甜粥,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然后噗地吐出来,秋梓忙上前收拾残渣,春意离开后,她就升了一等丫鬟。夏荷问:“主子可是烫着了?”叶重锦把玉白瓷碗放下,漱了口水,道:“这哪里是甜粥,是咸的,咸的!隐约有一股辛辣味,还有醋酸味……把姚珍叫来。”姚珍双目无神地走进来,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说绝情话的人是他,如今心如死灰的人也是他。叶重锦懒得跟他说废话,直接把一张地契扔到他脸上,姚珍捡起,一脸迷茫。“这茶楼位于明月湖畔,地段上佳,但一直赚不了钱,我现在交给你,如果你有本事让它起死回生,就当我送你的,如果不能,你就把它卖了,拿去讨媳妇。”如果是从前,姚珍必然是不肯接受的,可是现在,他想到自己的无能,想到叶若瑶失望的眼神,想到往日种种,胸口一直憋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喷薄而出。他喜欢的姑娘,也喜欢他,他为什么不能争取?他跪下,朝叶重锦郑重磕了三个响头。“主子,我会让这茶楼起死回生,然后用双倍的价格,从小主子这里买下它。”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叶重锦好似看到了前世的那个姚珍,那股狠劲,原来一直藏在内里,须用外力将它逼出。不枉他让人通风报信,撺掇叶云哲救人。那晚的种种,其实他早已预料到,唯一出乎意料的,是春意并非顾琛的死士。可是能潜入西院送信,而不让人发觉,至少会点轻功,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是他算漏的。他又吞了口茶水,还是想不通。========月黑风高夜,一堵围墙边,一个粗使丫鬟坐在枯井旁,正是被叶重锦赶走的春意。她这几日精神颓靡,早已没了往日的沉静从容。在外院住了几日,才知道,原来为人奴婢也是各有不同的,外院的婢女做梦了都想往内院里钻,小少爷身边的一等丫头,吃穿用度比得上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是她不惜福,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过了片刻,一个锦衣罗裙的婢女匆匆赶来。“春意jiejie。”来人笑道。“我如今哪里当得起你一声jiejie,说起来还要感谢你,那日替jiejie我送信去西院,这才把叶若瑶送回津州。”那人笑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春意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小主子赶我走的时候,说我是太子殿下的人,他的语气很笃定,我一直在想,小主子为何会有这样的猜想。”“小主子许是糊涂了……”“小主子是何等精明,又怎会糊涂!还是说,他怀疑错了人,太子派来的人,是你吧。”那女孩咯咯直笑,好似听了什么笑话,道:“春意jiejie真会说笑,我怎么会是太子的人,我的主子只有一个人,就是小主子。”春意早料到她不会承认,蓦地起身,扯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腕,往福宁院走去,冷笑道:“既然你不是,不如我们去小主子面前辩驳,小主子自有公断。”“春意jiejie,”那女孩握住她的手,轻轻松松制住了春意,歪着脑袋轻笑:“这样一来,可就不好收场了。小主子说得对,你太聪明了,你这样聪明的人,真是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