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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马,没有铸成大错,否则今日还不知会如何。她做出慈爱模样,道:“哀家正与你母后商议,给皇帝充盈后宫呢,皇帝可有瞧得上眼的姑娘,不妨说来听听。”顾琛勾起唇,露出一抹极冷淡的笑,从御案上拿起传国玉玺,漫不经心地在手里把.玩,道:“皇祖母,母后,你们不必相看了,朕的后宫,没有别人。”穆太后大惊,问:“这是何意。”顾琛道:“朕瞧得上的人,还不到出嫁的年岁,等到了时候,便是母后不说,朕也要请母后做主,至于别人,朕都是瞧不上的。”“可你年岁也不小了,身边总需要人伺候……”“母后,”顾琛打断道:“儿臣以为,儿臣的婚事,该是自己做主。”穆太后呐呐难言。太皇太后亦面色不好看,虽说太子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可不曾想到,竟是丝毫未把他们放在眼里。“过几日便是登基大典,有些话,朕还是说在前头为好。”他挥退宫人,请两位长辈入座,道:“一则,后宫交由皇祖母与母后全权打理,除非必要,孤不会过问,该给你们的尊荣,一分都不会少;二则,朝堂之事,以及朕的私事,还望皇祖母和母后不要妄图染指。朕手里有两样东西,很有趣。第一样是晟皇叔交给朕的……”他看向太皇太后,眼神无波无澜,却藏着让人惊骇的风浪,道:“是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太皇太后脸色大变,慌忙避开视线。顾琛淡道:“第二样,是丽妃的遗物,虽然时隔多年,药草也变质了,但查验的话,也不知会验出什么来。”穆太后面色惨白,良久,苦笑道:“哀家急着处理丽妃的遗物,反倒让你起了疑心?”顾琛道:“终究是血亲,为免日后伤及情分,故而早做提醒。”太皇太后到底有些阅历,很快恢复了平静,只点点头,道:“哀家明白了,这把年纪,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她看向年轻的帝王,一夕之间,似年迈了许多,缓缓言道:“这江山,是你一人的。”言罢带着宫婢回了自己的慈宁宫。穆太后轻叹一声,替儿子理了理衣襟,笑道:“哀家的儿子,果然最适合穿龙袍,但你要明白,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敛了笑,亦带人离开。顾琛蹙起眉骨,眼里划过一抹幽深,正因如此,他才没法面对小五。========登基大典这日,天气晴朗,桓元帝祭祀宗庙,以及历代先祖,礼成,发天子诏书,昭告天下。而此时,叶重锦正在金光寺里修行。空尘大师坐在蒲团上,微微睁开眼眸,唤道:“长生。”长生是空尘大师为他取的法号,正因如此,一贯不信神佛的叶老爷子,才同意孙儿在此处修行,什么磨砺心境,什么开拓眼界,都是空话,他们一家子最怕的,就是这宝贝疙瘩夭折,盼着佛祖赐福,让他得以“长生”。叶重锦应道:“师父。”“心不静,则做无用之功。”空尘大师道。“敢问师父,如何才能心静?”空尘道:“心净,而后心静,你心中有事,所以不静。”叶重锦蹙了蹙眉,从蒲团上坐起,倒了杯清茶,抿了一口。“师父,实不相瞒,有一事弟子甚为困扰。人都知道趋福避祸,可若有一人,他明知此条路是祸,或被人威逼,或是自己受不住诱.惑,往那条路上走,是不是说明,此人无可救药。”空尘反问:“尚未走完,他又如何得知此路是祸,而非福。”“因他已经走过一遍,知道此路是祸。”叶重锦一笑,道:“弟子不过是胡言乱语,师父不必当真。”空尘却笑:“既然走过一遍,还有何惧。那条路上若有财狼,你提前备好棍棒,若有匪徒,你提前报官,若有山石塌方,就在山塌下之前走过去。”少年垂下黑密的眼睫,映下一弧弯影,他并非不明,也并非恐惧,他只是厌倦这条路上的尔虞我诈,厌倦长久被囚困在一个地方。“长生,你追随我学习偏术,是为何?”叶重锦不答反问:“师父为何钻研此道?”“一为解己惑,二为渡世人。”叶重锦摩挲着杯盏,玉白的指尖划过杯沿,轻声道:“弟子浅薄,只想渡自己。”“阿弥陀佛,志向没有高低之分,旁人的大志在你眼中或许不值一提,而你的小志也自有其价值所在,不必分个高下,渡世人在为师眼中难,而渡自己在你眼中同样是难,故而你我皆在潜心修行。”他道:“师父所言有理,弟子是真的觉得难。”空尘大师道:“就好比眼前有一条极为广阔的河流,为师希望造一艘大船,带众人渡过河去。而长生你,也想要渡河,所以自己造了一条小木舟,你怕小木舟太脆弱,撑不过风浪,因为不敢下河,该当如何?”叶重锦道:“如此一来,有三个法子,一,是上了师父这条大船,不必再烦恼;二,我可以将我的小木舟打造得结实一些,可以撑得过风浪的时候再下河;三……”“三是什么?”叶重锦豁然开朗,他笑道:“总有旁人要渡河,我去蹭别人的大船,一道披荆斩棘过河去。”空尘道:“这条河流太广阔,到达彼岸所见的风景也是不同的,所以挑选这条同行的船,须得谨而慎之。”叶重锦合掌,道:“谢师父教诲,弟子受益匪浅。”========出了金光寺已是傍晚时分,坐上马车,他蹙眉凝思,他该上谁的船?叶家的船,还是……过了片刻,他觉得有些奇怪,从金光寺出来不久该是闹市,怎么这样安静,掀开轿帘一看,却是生生愣住了。上谁的船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似乎上错了马车。“车夫,停下。”他唤道。谁知那人非但不停,反而速度越发快了起来,叶重锦便知道,这车夫是叫人收买了,或是被人掉包了。他撩开衣摆,从靴子旁掏出一把匕首,指着那人道:“你若不停,小爷只好让你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