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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休要自作多情。”九枝灯讽道:“师兄自是念旧情的。我与他朝夕相处十三年的旧情,自是不能与你和他独处短短三两年的旧情可比。”徐行之脸都绿了:“九枝灯!”九枝灯倒是沉静得很,仅仅是盯着他,就把徐行之看得没了话说,因为他所言非虚,字字是实。孟重光脸色煞白地咬紧了唇,乃是被气得心火滚涌之兆:“是你胁迫师兄,竟还有脸言说!”孟重光越是气怒,九枝灯越是心平气和,清冷面容上甚至有了几分自得的笑影:“师兄这十三年不染尘世,幸福安康,若不是横生枝节,我与他还会继续过下去。”他笑微微的将身体前倾了去,像是要告知什么秘密似的对孟重光道:“……对了,师兄左腿根部有一颗小痣,你可知道吗?”他是身为徐三秋、给小时候的自己量体制衣时得知此事的,然而徐行之一听便知道要坏。孟重光眼里的深潭豁然炸出了一个口子,恨意与剑芒一道决堤而出,九枝灯早也有防备,身体前倾不过是在找寻发力点,徐行之眼前一瞬冷星闪过,两人便已白刃相见。剑刃呛然相交,宛如两头对冲的海啸狂浪,剑中久藏的铁腥味都被摔砸而出,汹涌荡开,将两人双目尽皆染上了枫霜之色。夜空中两道身影星子般对冲,溅出金红色的火花流光,双方都迅速地发了疯,就连徐行之亦被排挤在战斗之外。孟重光向来惫懒,对着剑术典籍能困倦地点上一个下午的头,成日里耳濡目染的,也只将风陵剑法学了个形,真刀相见时,便成了个纵情恣肆的野路子,一把剑反倒能被他玩出无穷尽的花招来;而他对面使的是最标准的风陵剑法,刻板严谨得哪怕是广府君也挑不出错漏来。剑路不分高下,只要实用即可,然而让徐行之惊异的是,九枝灯竟能与孟重光堪堪拼一个平手。但细想之下,亦不难想通。眼前与孟重光持剑对战之人,毕竟当年曾是四门间最用功的少年,焚膏继晷,夙夜匪懈,早已养成了习惯,哪怕在这坐稳道学正统的十三年间亦是日夜无休。这样激烈的刀光剑影同样也是一场无声无息的傀儡戏,二人不叫骂,只是专心致志地打算致对方于死地。孟重光向来打架不循规蹈矩,百十招过后,身化两影,一面持剑与其对冲,实体则像是一条灵活的大蛇似的,摇头摆尾挪至九枝灯身后,伸手去揪扯他的头发,猛然将他掼至应天川主殿柱上。轰然一声,殿柱倾颓。然而孟重光还未露出得色,腾飞的尘雾里便飞出一个发冠凌乱的人影,一记平挥,一声龙吟,孟重光的剑便呈十字状交叉翻滚着飞出。九枝灯眼中红光暴起,口角带血,携倾山倒海之力,朝孟重光面门劈刺而下!然而,剑势落至一半,他突觉头顶有异,本能往后一闪,徐行之手握从半空夺回的孟重光佩剑骤然落下,剑风自他鼻翼前三寸处堪堪掠过。有了徐行之配合,孟重光立即朝前趁势推出一掌,挟裹着尚在空中飞散不歇的锋利石片,恰轰在一片柔软之上。那一掌孟重光觉得自己应该是打中了,然而待他抬目一看,却见九枝灯好端端地立在不远处的废墟之上,青玉发冠虽已脱落,然而身姿依然挺拔,如松如雪,眸光清浅。孟重光·恼得啐了一口,气这人命怎么这么大。徐行之单手将剑倒握,抛还给了孟重光:“怎么教你的?拿剑拿稳当。”孟重光心里本就郁火横生,平白又挨了句训,眼泪都要气出来了,可偏就在此时,一片茫茫血雾在主殿之上毫无预兆地晕了开来,瞬间把月光映照下的树影屋影扰得模糊混乱起来。孟重光脸色一变,一个瞬步上去,掩住了徐行之的口鼻:“师兄当心!”待翼护住徐行之,孟重光方才挥摆衣袖,那血雾受到极强灵力驱赶,如其瞬间聚拢一样又瞬间散去,唯有草叶上还凝挂着颗颗浓瀼饱满的血露,转瞬之间也衰竭成了满地深黑。陆御九、周北南及众清凉谷弟子早已追缉魔道而去,再加上九枝灯、孟重光、徐行之三人在此混战,更无人敢靠近这片血域修罗之所,因此偌大废殿前唯有三人对立。而待孟重光定睛再看时,废墟之上的九枝灯竟也已消匿了踪影。他恼怒得几乎要吐血,一时间甚至忘了要在徐行之面前装柔弱,破口骂道:“打不过就跑,好不要脸!”“不是他做的。”徐行之道,“……这是血宗招数。”徐行之不发声还好,刚一开口,孟重光便猛一回头,死死盯住了他。孟重光眼角朱砂若隐若现,兔子似的红了眼眶:“师兄,十三年,怎么回事?”徐行之:“……”下一瞬,孟重光吸吸鼻子,眼中浮出一层透明的薄光:“还有你的痣,他怎么会知道?!”徐行之咧了咧嘴,头痛得很。这突如其来的血雾之术把他的心吊了起来,他只知川上皆是魔道剑修,但若是川中还有擅于用毒的血宗,麻烦必然小不了:“先别管九枝灯了,我们去岛上巡视一圈,看有没有其他血宗。若来人只是想救九枝灯,他趁乱逃离了,于我们是大大的有益。”孟重光却不肯动,执拗地撒泼发狠道:“我要去风陵!他敢碰师兄,我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挖出来!我——”说到这里,孟重光总算想起自己在徐行之面前常年苦心维系着的小白兔柔弱可欺的形象,被九枝灯一通搅合,怕也是不剩什么了,脑海中又一遍遍不受控地回响着九枝灯嘲意满满的话,又气又急,愣愣地看着徐行之,眼泪汹涌着便下来了,活像是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儿:“师兄呜——”徐行之哭笑不得之余又心疼得不行,捧着他的漂亮脸蛋,照他额心啾了一口:“……哭不哭了?”亲过一口,孟重光的饮泣声顿时小了下去。他又亲了一下那秀气的鼻尖:“哭不哭了?”孟重光抽噎着不说话,仍是气得呼呼的,眼睫毛草荫似的垂下来,上面还晃晃悠悠地荡着几滴泪珠,更显得他眉眼浓艳:“师兄,你与九枝灯……”徐行之抱住他闹脾气的小师弟,心中已暗暗下定了念头:“……咱们先去找北南与小陆他们,可好?等到应天川被扫清后,我会向你好好解释。什么都解释给你听。”“……”孟重光没有否认,便是接受了这个提案。九枝灯业已消失,徐行之喘出一口气,勉强平定了血脉中涌动的戾意,刚刚转身,想去查看周北南他们的战况如何,那只木手便被孟重光小心攫住了。“师兄,以后一时一刻也莫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