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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竟时时梦到对方的身影,起初还不过是寻常的惊鸿一瞥,后来变成了对方在梦中对他笑,再后来他绮念逾深,与时缄在梦中的互动也就越发亲密。但从十六岁相见到十八岁登基称帝,他从来把自己心底那些黑暗亵渎的念头藏得好好的,既不会主动去神庙叨扰,即便是在一些重大场合中面对面地碰上,他也只是垂下眼,平静地同对方行李问好。直到他终于成为万人之上,直到他用七年时间肃清了朝野间所有障碍,彻底巩固了自己的统治。他用七年时间几乎实现了自己想实现的一切,现在时间之国完全按照他所设想的样子在运作着,他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想得到、想追求的东西——除了那一样,九年以来,日日夜夜,心心念念,求之不得。甚至是,不敢去求。神庙中的僧侣都是时间之神虔诚的信徒,他们把自己全部奉献给神,断情绝欲,终身不婚,也不参与红尘之事。身为国师的时缄只会比所有人更纯正、更虔诚。他有一副不染红尘俗念,也不会动情动欲的冰雪心肠,想打动、追求到这样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明知道没有丝毫希望的事情,颜脱甚至不敢去一试。但他又实在想得到那个人,于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不由得冒出一些黑暗下/作的手段和念头,比如用药、比如用强、比如用药兼用强之后再把时缄锁进深宫后院之中,除了自己不许任何人接近,对外再伪造出国师因故离开国度,去其他地方布道云游的消息。然而那股邪火消退了之后他就不由得悚然一惊,在心里谴责自己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念头,然后硬生生用道德和理智把这股恶欲压制下去。——————————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碍我了。从神庙回来后,那股因求而不得而生的急切的烦躁与苦闷非但没有因见到意中人而有所衰减,反而像是瘾/君子重新得到了罂/粟的补给,那份欲念在与时缄短暂的相处之后又愈演愈烈。年轻的帝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国师在贝多罗树下安静地负手站着的样子和他灰色的眼睛,以及时缄送他出门时,无意擦过了他手背的手。一点一点,撩拨着他的心,让他难以入眠。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得到一切。没有谁能阻止我。他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床帐,无声地对自己说。包括得到那个人。时间之国中奉行一夫一妻制,即使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也概莫能外。颜脱刚继位的时候年纪还小,不过刚刚成年,所以也没有人催促过他的婚事;后来他年纪渐长,但手中的权力也把控得越来越紧,他自己不愿意成婚,也没有人敢催他。一些臣子对此委婉地建言,颜脱也就不咸不淡地敷衍一句,但实际行动是一点也没有的,所以他继位七年,至今也是单身一人。金光节的时间在四月底,这是一个年轻人的节日,其寓意在于劝导年轻人珍惜时光、把握青春,不要虚度年华。在时间之国,但凡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都要过这个节。他们天不亮就要起来,然后在破晓之前赶到附近的神庙中去许愿祈福,神庙这一天的活动会持续到中午,下午的时候年轻人则可以一同聚会游乐,到晚上回到家里,家中年长的人会为他们准备丰盛的晚餐,并劝诫他们珍惜时光。年轻人必须接受劝诫,然后才能获准吃饭。但颜脱的父母双亲已经都不在了,他身份尊贵,没人有资格给他准备晚饭并进行劝诫,所以他下午的时候在先皇灵前拜了拜就算完成了这一仪式。晚餐照例是一个人吃,他吩咐近侍给他多拿了几瓶酒,就把侍从全部遣开,独自在房间中饮酒。一瓶酒很快见了底,他情不自禁地回想起白天的情景。他亲自率年轻官员和官宦子弟至神庙中祈福,时缄本身也不满三十,所以他只在旁边静静地站着,由一位老祭师主持仪式。颜脱装着庄重,实则一副心思就没从国师清冷出尘的身影中移开过。他悄悄描绘着对方的眉,对方的眼、鼻、唇,从宽大衣袍中露出的一小截脖颈,还有他挺立时修长有力的身姿……时间之神的神像就在正前方看着,看着他一边假意拜神,一边在心中无度亵/渎着神的使者。他知道神明就在上面看着,但他已经控制不了了。他犹如一个深陷泥潭的亡命之人,已经顾不得神的厌弃或震怒,他只想把那个站在神旁边的人扯到自己身边来,由自己一点点把他弄脏、玷/污,即使他是神的使者,也要让他在红尘中陪着自己永世沉沦,再不能回返上界。烈酒一点点入喉,他回忆着男人的眉眼,无意识地饮着酒,甚至记不得自己已经喝了多少,直到最后发现面前的酒瓶已经都空了。他从没喝过这么多酒,前几年为肃清朝野势力、收拢权力,不得不时时刻刻小心提防,更没有如此放纵过自己。颜脱伸出左手在眉间捏了捏,放下酒杯之后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地在疼,可那人的面容身形依然不知死活地在他脑仁儿里乱晃,扰得他六神无主,不得安宁。“时缄……”他蘸着洒落在桌子上的酒水,下意识地喃喃着在桌面下缓缓描画着对方的名字。“缄”字才写完,“时”字已经干了一半。他突然仰起头唤内侍进来:“召国师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内侍看见他这副样子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害怕,却什么都不敢说,小心翼翼地试图把桌子上空掉的酒瓶酒杯收走,颜脱却一挥袖子把他赶了出去:“就这样,不用管。去叫国师过来。”颜脱觉得自己其实没有醉。至少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是色/欲熏心,让酒做了回色媒人。时缄很快就过来了,他穿着轻便的袍子,头发也松松挽起没有束上,恐怕是因为颜脱派人去请得急,又含含糊糊地说不明白陛下究竟是为何事叫他过来,所以他才匆匆赶来,连仪表都顾不上打理。颜脱已经脱了里衣躺在床上,看见时缄进来了也不动,直到其他侍从退去并把房间的门关上,才唤时缄坐过来,然后直起身子万分无辜地试探着从背后贴住时缄的身子,把下巴搭在对方肩头上,低低道:“国师,我不舒服。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