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夜话

    坐忘道假冒小皇帝，集结了大批人手包围梁府，府中众人惊慌失措，直到逃过一劫，才纷纷感慨，幸亏有诸葛大人在场，将一场天大的祸事消弭于无形。

    即使如此，参与清君侧计划的危险性实在太高，夜长梦多，事不宜迟，越早动手越好，现在只差宫里的太监们还立场不明，需要再等等看他们的表态。

    次日清早，晨光熹微，诸葛渊正在厅中和一群文臣商议起事时机，就见李火旺急匆匆赶回了梁府，不免有些疑惑：“李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找到了心素北风的线索？有没有小生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李火旺看了一眼屋内，共谋大计的大臣们挤了满满当当，正讨论的热火朝天，实在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于是凑近低声道：“诸葛兄，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法子。等你这边忙完，我再同你细说。”

    关于要不要拉拢宫里的一部分太监，堂下诸人分成了两派，一方认为，太监都没有好人不值当多费工夫，而另外一方则认为，一批过去宫里的关系现在还能利用，争论的声音也是越来越激烈。

    诸葛渊看着眼前热闹非凡的场景，心知秦孟哲和梁静之早已派人去探问内廷总管的意思，此事能不能成，全都取决于对方愿意站哪一边。于是并不多言，只端着茶盏，悠然自得的品茶。

    李火旺默默坐在客房的一角，看众人议论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终于忍不住走到诸葛渊身边，悄声问他：“吵成这样了，你不劝劝吗？这时候没有一个领头羊可不成。”

    诸葛渊缓缓摇着手中的折扇，从容不迫道：“无妨，有秦老在，他们吵不了多久的，小生估计，他们最迟明天就能动手，那小皇帝不是关键，那位垂帘听政的皇太后才算最主要的。”

    李火旺微微摇头，似乎对这种打口水仗的场面很不习惯，起身向屋外走去，边走边道：“但愿吧，我出去解个手。”

    入夜，梁府终于清静了下来。诸葛渊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案边的圈椅上，正就着红烛闪烁不定的微光，翻看一本记载奇闻轶事的闲书，忽地“笃笃笃”传来了三声轻微的敲门声。

    门外传来李火旺的声音：“诸葛兄，你睡下了吗？”诸葛渊暗想，这小道士忍到现在才来找自己，应当是打算细说白日里未说完的事情，扬声道：“李兄，请进吧。”

    李火旺推开房门走进屋内，转身又将门页合上，走到诸葛渊旁边，拖过来一把椅子坐下，笑道：“诸葛兄，我有件事情，还想请你帮忙。”

    诸葛渊斜了李火旺一眼，伸出折扇点了点对方，也笑了起来：“你啊，是关于找到心素北风的好法子吗？快给小生说说，别这么客气了。”

    李火旺正色敛容，这才开始详细讲述自己的计划：“坐忘道已经全部来了上京，仅凭我一人根本无法应付他们。因此，我打算借用大梁监天司的势力，得想个法子让他们打起来，才好浑水摸鱼。”

    诸葛渊摇了摇手中折扇，略作思索后道：“此法可行，不过，坐忘道只怕未必愿意同他们正面对上。李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李火旺看着诸葛渊的眼睛，诚恳道：“诸葛兄，我想请你，配合我演一出好戏。”原来大梁监天司打算联合坐忘道围攻诸葛渊，要求李火旺趁乱夺取诸葛渊手中的老黄历。

    “……我可以假装自己是杏岛设局的坐忘道，抢走假的老黄历回去复命，趁机干掉接见我的监丞。这样一来，就是坐忘道红中杀死了监天司监丞，两方必定不死不休。”

    诸葛渊听着李火旺娓娓道来，犹豫再三后斟酌道：“李兄，这法子固然巧妙，委实太过凶险，万一稍有差错，只恐你性命难保……”

    看到诸葛渊眼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之色，李火旺心中泛起阵阵暖意，也不打算再卖关子，笑着道：“诸葛兄不必为我忧心，我可是心素啊。如同壁虎断尾求生，我也有一次假死脱壳的机会。”

    诸葛渊见李火旺心意已决，且准备好了脱身之法，便不再多做劝说，快速将计划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又追问道：“李兄，你待如何假扮成坐忘道？如果被大梁监天司发现，杀了监丞的不是坐忘道而是你本人，以后可能会无休止的纠缠于你。”

    李火旺脸上带着亢奋的笑意，轻快地答道：“有岁岁在呢。她会把我的脸部变成方块的形状，拼出一个红中来，到时候任谁也无法怀疑，出手的就是坐忘道红中老大。”

    两人又就各种行动细节商量了一番，终于心满意足准备各自休息，养精蓄锐应付后面的恶战。李火旺走到门口，回头笑道：“诸葛兄，能认识你，实在是我三生有幸。”也不待诸葛渊回答，便动作灵巧地推开房门离去了。

    诸葛渊看着李火旺自顾自的说完话，就落荒而逃一般的离开，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这小道士初见面时毛毛躁躁横冲直撞的，不知道苦思冥想了多久，竟想出了这样精妙的谋算，驱狼吞虎渔翁得利，真当刮目相看。只有一点不好，太不爱惜自己，如此兵行险着，等这事结了，还是要好好说说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