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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膝盖上趴着,打瞌睡,女人以不惊动她的动作在给她扎辫子,其乐融融的画面。男人一路在众人的注目里走来,在胖子面前停下,居高临下望着胖子弓着的肥厚的背。「你是Phillip的朋友吧。」胖子点点头。即使不抬头对视,也能感觉得到那充满压迫感的气场。「他脚扭伤了,这几天养伤,不会再来。他让我把这些交还给你,这是他的电话。」胖子收下便条纸,还有那一张迭好的包裹皮。「我代他谢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男人顿了顿,又递过一张名片,「有需要可以联络我们。」胖子接了名片,还是没抬头,视野里那一双裹在西装裤里的腿又大步走远了。第二章任宁远一回到家,乐婓就问:「舅舅,你把东西给他了吗?」「已经给了。」「你可不要是随便让个人送去的啊,这样显得我太没诚意,太不够朋友了。」任宁远微笑道:「你放心,是我亲自去的。」「这还差不多。那他有没有说什么啊?」「没有。」乐婓不甘心地:「一句都没有?」「是啊。」乐婓很不高兴:「胖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想了一想又说:「唉,胖子一定以为我在耍他,所以生气了。舅舅,你真不觉得胖子的饭做得好吃吗?」任宁远微微皱眉:「再说吧。不是饭做得不错就能开店。餐饮没有独到的口味、秘技,很难做得下去,你先把企划书写出来了再说。」「明明就是小事……」「开店是小事,但你若到时连小事也做不好,那就是大事。」那人的厨艺是还不错,但谈不上精细,大概是因为太家常的缘故,味道让人觉得熟悉而舒服,这是优点。但投资不是这么轻率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外卖店,亏损一百个都不算什么,但乐婓还太年轻,成长的每一步都该踏实,「玩玩」太多就容易轻浮。「而且,你也该玩够了,回去好好上你的学。」这外甥考上名校却不去读,正事不爱做,不正经的倒是经营得有声有色。赛车,玩音乐,还去当过颇成功的狗仔。刚刚绕地球玩了小半圈,说是要寻找自己的生活方向,现在又跑回国内流浪,前些天才刚被抓回来。现在的年轻人都心思敏感又奇特,他们想的,已经不是作父母的能控制的了。乐婓还在嘟哝:「你给了他电话吧?怎么一个也不打来呢?胖子真是一点义气也没有啊,还说是朋友呢。」「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了吧。连名字也叫不出来,有这样的朋友吗。」「知道他叫胖子不就好了,他们也都只叫我小P啊。」任宁远不以为然:「我今天去,他连头都没抬起来过,和人交谈,最起码的礼貌也没有,这样的人对你也不会有什么诚意。」「他是比较闷,」乐婓还在辩解,「但他跟我关系真的不错啦,他在那里人缘也很好,有个女人还很喜欢他呢。」任宁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喂,不要歧视胖的吧,胖子瘦下来不会难看的,现在这样最起码合眼缘。舅舅你的口味也不见得多高级啊,胖子瘦了,说不定不比你床头那个差呢。」任宁远的脸色蓦然沉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去吃饭吧。」「你别乱说话,」黎若回过头教训儿子,「那是你舅舅去世的朋友。」乐婓知错地缩了肩膀:「对不起。」曲珂也下楼来,为了打破尴尬,乐婓就招呼她:「小珂,来帮忙尝个便当,我朋友做的。我想跟他开外卖店,需要妳宝贵的一票哦。」多余的便当用微波炉热过,曲珂打开盖子,就「啊」了一声,望了一会儿才说:「也有人,会这样做饭啊。」胖子做的便当样品有很多组,这个是给小孩子吃的营养便当,放了很多好看的胡萝卜菠菜丸子,米饭是熊猫的脸。「好怀念……」「妳也吃过这样的便当哦?」「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爸爸常这样做给我吃。」「那现在呢?」曲珂看了一下任宁远,男人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她又看向眼前的便当:「他去世了。」乐婓陷入了迭加的尴尬:「抱歉啊……」任宁远突然问:「小斐,你朋友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那摆摊的?」「这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摆了满久吧。」「他多大年纪了?是哪里人?」「呃,我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乐婓有些莫名:「胖子又不爱说话,我能知道多少呀。怎么了?」任宁远想了一想,摇摇头:「没什么。」具体也说不出来,只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略微觉得不安稳。任宁远第二天出门办事的时候,顺路又去了一趟那条街,而那个胖子却已经不在那摆摊了,询问临近的摊贩,对方回答:「好像是生病了吧,昨天下雨他没收摊,今天就不来了。」「你知道他是住哪里吗?」「这我也不清楚。找他有什么事吗?」「也没什么,」任宁远顿了顿,「谢谢。」想来那是一家三口,而他想着的那个人,就算真的从土里活过来,也是孤孤单单的。这事情任宁远很快就忘了,新的娱乐城开业,前七十二个小时不眠不休,门庭若市,要应酬的人太多,大家都难免忙碌到十分。当然,前来捧场的权贵越多,也就说明他站得越高,做的这种生意,他的人脉已经够他轻而易举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楼下喧喧嚷嚷,任宁远站在高层的房间里,透过落地玻璃看着这城市。底下的行人只犹如蚂蚁。他在这凌驾一切的感觉里,却总觉得缺了东西。隐约好像又听到那个人在喊他,仰慕的,信赖的。「老大。」任宁远摸索着,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其实已经一年了,早就该接受了,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何况那个男人在世的时候,甚至也从来都不是他的什么人。他没有立场悲痛得过久。因此他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镇定,一派如常。是的,那个人是什么都算不上,实在是太渺小了。和他比起来,也许只有一颗螺丝那么大。但是他心口的零件松了。他还是能运转,只是再也不安稳,少了那颗螺丝,胸口永远有噪音,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快要散了似的,连站也站不住。「任先生,下面还等着您……」任宁远背对着来人摆了摆手。几分钟以后他站起来,整了一下衣服,脸上已经是惯有的平静:「让他们把酒准备好。」今晚任宁远状态不是很好,稍微喝多了就不舒服,叶修拓陪他出去换换空气。车子开了一段,靠在椅背上的任宁远猛然直起身来:「停车。」车子迅速剎住,任宁远用力开了车门:「我刚才看到他了。」叶修拓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抓住他胳膊:「宁远,你别这样,曲同秋早就已经死了。」在那男人葬礼后的第一个月里,任宁远经常会这样,他不相信那男人死了,在他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