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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负面情绪翻涌。左宣手里的笔越画越快,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在画些什么,纯粹是在发泄。终于,笔从手里脱落,墨水晕在宣纸上,丑陋不堪。左氏三郎,从小夫子眼中的乖学生,父母眼中的好儿子,瑞安城人人羡慕的人。长到了二十五岁,他多骄傲。谁不羡鲜衣怒马,谁不羡仕途青云?可他,离经叛道,喜欢一个男人。为他卧底五年,为他扫平障碍,为他篡改遗诏,那个人却连一封回信都吝啬。一朝被宣旨入狱,在天牢里还做着故人重逢的美梦。若不是这个人是左宣自己,他都要嘲笑这个人的愚蠢。可是,凭什么,凭什么裴易一句话都没问就断定了自己的罪,凭什么裴易享受了一切好处之后还有胆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左宣带了小半辈子的面具,安静柔和。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本质是个自命清高又固执的人。他的手攥着画纸,渐渐皱了。突然间,有啪嗒啪嗒的水珠落在纸上。左宣松开自己攥紧的拳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什么时候眼泪也不听使唤了。左宣的情绪失控也只有那么一会,后来就再也没有过了。后来左宣便开始了他的画画,依旧用着“千金客”的名字。最初名声还只在迟溪,后来渐渐传到州城,然后连全国都小有名气。甚至有位来自北方的客人,只要“千金客”有新画必然会收藏。左宣也不是像以前那样把画挂在书画店里供人挑选了,而是有人有需要便千金求取上门作画。而左宣为了更好地画画,开始经常地出去游历山川,真正地看遍塞外漠北江南水乡了。而每次回来,左娘亲都会说他瘦了黑了。虽然左宣自己没有觉得,但是他整个人的确沉淀了下来,成熟稳重。也因此,父母兄长都抱怨着左宣不再如之前那般活泼了,左宣也只是笑着,不说任何话。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七年,这一年皇帝已经三十五岁。他在天下大招画师,为他画一幅自画像,一时间自认为自己有才能的画师都跃跃欲试。左宣知晓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参加一位大儒举行的交流会。席上是各地有名气的文人雅士,左宣也在。同行的几位画师告诉了左宣这件事,并且邀请左宣一起去瑞安,左宣没有思考地就拒绝了。其他几位都觉得不理解,于是一直在劝说他。左宣最后实在是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一起去,不过心里想的却是早点就把自己淘汰掉。一行人到了瑞安,和其他画师一起被安排在了驿站。时隔七年,左宣再次回到瑞安,他发现他对这座城的记忆竟依旧鲜明。左宣随意地逛着,先是到了那株梧桐树,它还是记忆里高大的模样。然后又走到了定远路,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宅子。左宣抬起头看了眼牌匾,他愣住,因为牌匾上写的还是“左府”。然后,左宣笑了笑,大约是缘分吧,如今住在这里的许是也姓左吧。第14章第十四章左宣逛累了,便朝着驿站的方向走回去。许是刚好是旁晚,路上有看见好几辆轿子经过。忽然在其中一辆经过左宣的时候,窗帘被突然掀起,那人探出头来,目光随着左宣走了许久,然后叫停了轿子。“左宣!”左宣停下来转过身,原来是李趋。左宣迎上前去,笑着打了个招呼,“李大人。”李趋上下打量着左宣,然后略带叹息地说了句,“你变了许多。”“是啊,人总不会一成不变的。”“你这次来瑞安是……?”左宣无可奈何地回答他,“是几位画友撺掇着我来的,说是参加这次的大选。”李趋也没想到就这么巧合,“那可真是……”“无妨,我不会入选的。”“希望你能如愿吧。”“嗯,借李大人吉言。”说着,左宣拱拱手准备离开。“哎,不一起喝杯茶聊聊?”左宣摇了摇头,“还是不了。”“那好,再会。”“再会。”看着左宣渐渐走远,李趋摇了摇头,心想皇帝陛下的算盘这次是打对了。左宣既然已经踏上了瑞安城的地盘,怎么会就这么直接离开了。左宣他们大约在驿站里待了五六天,便收到了皇帝的诏书。住在驿站里的这些画师们,只有零星的五六个收到了诏书,也不知道皇帝是以什么规则筛选的。到了宫里的一处宫殿里,就看见正中的位置上坐着裴易。左宣甚至不敢自作多情地想,裴易这是在请他入瓮。画师们见了皇帝,下跪行礼,左宣也不例外。刚跪下,皇帝就让他们起了身。接着,侍从们把他们都引到各自的桌案前,然后进来了一群婢女,给每个桌子上都放了一盆牡丹。此次的筛选题目便是,牡丹。等周围的画师都开始动笔了,左宣才提笔。他想着,既然是选拔,裴易也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于是非常中规中矩地照着桌子上的牡丹画了一幅画。他明明是最后动笔的,却是最早完成的。画好了之后,他放下笔抬起头来,正好和上方的裴易对上了视线,也不知对方到底看了自己多久。左宣很淡然地移开了视线,四处看着。每一个画师都很用心的挥毫泼墨,只有他得过且过,但他心安理得。又等了一会儿,终于陆续有人完成了绘画。候在一旁的婢女们收起了画,统一交给了皇帝近侍,然后由他呈递给皇帝翻阅。稍等了片刻,皇帝便公布了答案,这次选用的画师便是——千金客。左宣没想到,裴易竟然真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接下来,皇帝的近侍把左宣的画展示了出来,下面的画师们也窃窃私语了起来。这时候,裴易站了起来。底下瞬间息声。裴易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开了口:“想必诸位不明白,这么一副平平无奇的画为何获胜。那朕,就给诸位解释解释。”“诸位的画的确精妙绝伦,也的确画的是牡丹,但是,”裴易顿了顿,“朕之前吩咐了每张桌子上都放了一盆牡丹,却除了千金客之外,无一人画上。而千金客不仅画了,而且每个细节都与他的那盆牡丹一模一样。”“朕求取的是一位能够准确描绘朕的相貌的画师,并不需要过多的技巧渲染,所以千金客当之无愧。”裴易这番话,左宣听了都快笑了。明明是在题目上故意下给别人的圈套,抓住了别人想在皇帝面前一展身手的心思,却说得如此义正言辞。也怪自己大意,竟然就入了他的瓮。左宣想着,而这时候,裴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