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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周先生到底怎么了?”“……没怎么啊。”“你俩不是关系一直挺好的吗?他今天那样骂你,不正常吧。”“哎,有点误会吧…”“有误会不能说开么?他那态度也太过了吧。”“唉,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好。”这事他也没法对苏沐明说。周翰阳对于他的感情,怎么都是周翰阳个人相当的隐私。他绝对不会多嘴去告诉任何一个局外人的。他对着这两个目前最亲近的人,各保守着一个秘密,也真是左右为难得够呛。胡北原转了话题:“累吗这几天?”孕期已经快四个月了,苏沐原本就十分的纤瘦,现在也没增加多少体重,加上冬日宽大外套的遮蔽,完全看不出来任何身形上的改变。“还行。等做过年底,我就可以辞职,在家安心养着了。”“得小心点啊。年末工作特别多。能不加班你就别加了。”“嗯哪,你可真唠叨,”苏沐说,“对了,你知道吗,我昨晚好像感觉到胎动了。”胡北原新奇道:“真的假的!”“好像小鱼在吐泡泡,又像是蝴蝶在扇动翅膀一样……”“会不会只是你吃得太饱了啊。”“屁啦!”“哈哈哈。”虽然与他无关,但这陪伴和照料着苏沐的过程里,他也真切地感受到了等待一个生命的所有喜悦,非常的新鲜又奇妙。即使作为一个不大相干的人,他也真心实意地投入到这期待当中去了。两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倒自得其乐。至于旁人的眼光,那也管不得了。只不过这种夹缝里的自得其乐也没维持多久,胡北原就又摊上事了。他是自己小心谨慎的人,但对下属并不严苛,属于留有余地,得到人处且饶人的上司,因此大家并不惧怕他。这段时间又忙得头晕眼花,不够明察秋毫,结果组里两个新毕业的大学生,不知是太天真还是怎的,胆大包天地把自家内部信息给了别家公司的熟人,还收了钱,捅了大篓子。这情势非常的微妙。当然不是胡北原的问题,他甚至都不知情。但那是他手下的人,是他的小组里出的事。他想撇清,表示自己并没有参与或者指使,也要上面相信才行。这事可大可小。往小处去也容易,本来他就是不是犯事的人,加上新人手上只有什么值钱情报,对公司没造成什么实质损失;主要责任由惹事的人来负就行,顶多让他再写份监察不力的检讨书,扣点奖金,也就过去了。但要往大处去,也是能闹得很大的,首先可以当商业间谍来办,其次他是负责人,要认定他参与其中,把责任归到他头上也不是不合理。赔偿,解雇,都是可能的,全看上头对这事怎么定性,最终责任怎么定夺了。往常的话,这种事,他估计连检讨都不用写;而以现在的走势,胡北原知道这锅他是背定了。果然开早会的时候,周翰阳就特意把这事拿出来说了,而且说得很严重,很严肃,很严厉。谴责之重,简直是字字诛心。末了他还冷冰冰地说:“这事处理不好,就准备好辞职信吧。”众人噤若寒蝉。他讲话的时候看都没看胡北原,但大家都知道这是对谁说的。散完会,胡北原还是决定追上前去。“周先生。”周翰阳并不回头,他身高腿长,大步流星。后边跟着一路小跑的胡北原就显得很狼狈。“周先生!”胡北原总算追及身边,周翰阳依旧没有放缓脚步的意思。“我想和您谈一下……”周翰阳如今不再会是那种冷淡的克制回避,而是毫不掩饰地表示他的反感:“我不想和你谈。”“……”“等你能有点什么不一样的说法再来找我吧。”“……”听起来像是那工作的事,又像意有所指。胡北原停下脚。他能对周翰阳做的解释,无非是反反复复的那一句“我真的不知情”,或者,“我和苏沐并没有什么”。而这样老生常谈毫无新意的说辞,周翰阳已经不再理会了。在他迟疑之间,对方已经毫不留情地走远,速度始终没有因他而受半分干扰。胡北原看着青年那冷若冰霜的背影,突然觉得心口像被扒了一个洞一样凉飕飕的,而后那种凉意蔓延至全身,逐渐带来一种无法言述的轻微的酸痛。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以至于他不知道如何应对和缓解。胡北原真正觉得自己这份工作基本上是保不住了。因为周翰阳恨他啊。那样毫不掩饰地,赤裸裸地痛恨他。事情只会往最恶化的方向去,根本不会有大事化小的侥幸。而如果被解雇,他如何负担目前不轻松的房屋贷款呢。新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即使迅速找到,刚进去的薪资水平也不乐观,应付不了他这为了压缩还款年限而定得很高的还款额。前不久同事们还在吹捧他是相亲市场上的热销人选,因为有房,工作稳定,面临升职加薪,年终下来还能买个车。其实要倾覆这一切也是轻而易举啊。只要周翰阳动一动手指而已。对于失业,他有着普通人的担忧,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过多的想法。辞退就辞退吧,他觉得。倒没有那样天塌下来一般的绝望。他更多的失眠是因为周翰阳。奇怪的是,越到这时候,他越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周翰阳温和可亲的那些时间。从温柔亲近,到冷漠嫌恶的,那种不可逆行的距离,让他有种心脏被攥住的感觉。在这压抑的气氛里,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盛事,年终尾牙。公司在知名的大酒楼里包下场地以犒劳员工,这日的工作完成之后大家便各自前往。自从那事件之后,上头的最终裁决迟迟不出,胡北原就跟挂了闲职一样,于是他属于第一批早早抵达酒楼的人。去得早的固然有大把位置可以挑,但胡北原当然不会不识趣地硬挤进原本已坐了些人的桌位,而是自觉挑了一张还未有人入座的,远离主桌,靠近角落的空桌子。随后各部门的同事陆陆续续到了,但就跟约好了一样,没有一个人在他的那张桌位就座。来得早的还好,尚且有充分选择余地,避开胡北原的行为也不会显得太刻意。来得晚的就略微尴尬,去跟他坐一桌自然是不情愿的,只能尽量找找看其他桌子有没有空位可以见缝插针,也顾不上做法明显了。时间渐晚,又陆续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相熟的同事抹着一头汗冲进来,不幸的是,他手脚比较其他人来得慢,其他桌位似乎都坐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