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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一眼后,进另一间屋取了件披风出来,丢到她身上。当姜沉鱼为此愕然时,他别过脸,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是公子的披风,便宜你了。”披风里,果然带着熟悉的佛手柑香,姜沉鱼捧着它,想起它的主人正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不知遭受着怎样的折磨,就一阵心酸。很茫然,很焦虑,很担忧,很悲伤……仿佛这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重重叠叠的压在了她身上,痛苦的几乎麻木。而就在那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江晚衣走出来,对那两名侍卫吩咐了几句,刚待转身回去,姜沉鱼再也按捺不住,上前追问道:“公子怎么了?他怎么了?他到底是怎么了?”江晚衣犹豫了一会儿,谨慎道:“他好点了,你别太担心……”“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会突然间变成那个样子?他这样病多久了?严重吗?那小瓶子里的是药吗?为什么吃了药还不见好呢?”她越说越焦急,最后几乎词不择意,“真的和颐殊无关吗?是不是有人给他下毒了?是有人要威胁他吗?是皇上……”江晚衣立刻打断她,“淑妃娘娘!”姜沉鱼一惊,这个称呼仿若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心上的同时,亦把种种情绪一敲而散。她瑟缩了一下,露出被刺痛的表情。江晚衣眼中歉然之色一闪而过,转身正想进屋,袖子却被扯住。他无奈回头,看见的是姜沉鱼怯生生的目光,难以描述的轻软,却像无数根丝线,足以将任何人都束缚住。姜沉鱼就那么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扯着他的袖子,手指不停的抖啊抖的,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请……告诉我吧……”停一停,唤道,“师兄……求你……”江晚衣面色微变,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因为,姜沉鱼的眼泪已流了下来。豆大的眼泪,在纯净的好像用墨线勾画出来的睫线处凝结,然后迅速滑落,映得她的眉目更加深黑,皮肤又更显苍白。两相对称下,焕发出一种惊人的柔弱之美。“师兄,请告诉我,我真的、真的很担心,求你了,求求你,师兄……”她哭的泣不成声。江晚衣的脸由白变青,又从青转白,最后长叹一声,低叹道:“公子,得的是心疾。”“心疾?”姜沉鱼睁大眼睛。江晚衣嗯了一声,“先天遗传。他的母亲也是因为这个病而心衰去世的。”姜沉鱼想到了两年前父亲的寿宴上她所听闻的有关于姬婴的事情,他母亲就是那阵子去世的,难道,现在又轮到了公子?“那么……公子他?”江晚衣垂下眼睛,神色黯然,姜沉鱼连忙握住他的手,急唤道:“师兄!”江晚衣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做了回答:“公子顽疾已久,又加之铢累寸积,过度cao劳,气滞血瘀,炙火炎心,已无可根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温阳补气、左以扶正……”“我听不懂……”姜沉鱼喃喃,“师兄,你说的这些词,我都听不懂……”江晚衣眼中露出悲伤之色,缓缓道:“也就是说,若他能不理会任何外事静心调养,也许还能有五年寿命。”“那么,如果不能呢?”“不过一年之期。”姜沉鱼顿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朝她袭来,然后,硬生生地将她整个人从头撕裂到脚。她双眼一翻,向后栽倒,一旁的薛采下意识地伸手去救,结果就是连他也被一起摔倒在地。江晚衣连忙上前探她鼻息,然后舒了口气,对薛采道:“她只是受惊过度,昏阙了。”薛采在姜沉鱼身下咧牙道:“快把她给我挪开!看着这么瘦,竟然这么沉,压死我了!”江晚衣命令侍卫将她送回房间,再折返回姬婴的房间时,就见姬婴靠躺在榻上,虽然面色犹灰,但眼睛却恢复了清澈。“你为什么不睡一会儿?”姬婴望着他,轻轻一叹:“你不应该告诉她的。”江晚衣苦笑:“我知道。”停了一会儿,又道,“但是,当她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叫我师兄时,我就没有办法拒绝她,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对不起……”姬婴垂眼看向自己的胸口,换了话题:“我真的还有五年可活?”江晚衣无奈的摊手:“那得要你静心修养……”“那么就当做有五年吧。”姬婴微微一笑,“一千八百二十五天,可以做很多事了。”江晚衣为之气结:“公子!”姬婴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我知道。晚衣,你要说的,我都知道,我自己的身体如何,我最清楚。我太清楚了,是的,这一切,我都太清楚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江晚衣走过去,将一只瓶子递到他手中:“这是我所能配制出的最好的一种护心丸,可解你病发时一时之痛。但是,这些药都只能治标不治本……听我一言,公子,留得青山在……”姬婴凝视着那只晶莹剔透的瓶子,眸光明明灭灭,“可是,十丈软红,我这一生,时光太短,而牵挂……却太长……”是多少年前,在一场春雨中遇见了那眼神清亮的少女,湿漉漉的头发,水珠滴滴下滑,抬眸展颜一笑,人比花娇艳;是多少年前,在母亲床头殷殷守护,看她气息微弱生命流逝,悲不能言,而她临终前,告诉他的那番话,仿若尖刀割断筋骨,仿若血rou重新揉筑,一瞬间,天崩地裂,万劫不复;是多少年前,跪在灵位前,沙漏流淌,夜月消隐,终于做出任性的决定,什么都不再顾虑,什么都可以放弃,也要去找某人,从此远离天涯,再不归来;是多少年前,推门的一瞬,被熊熊火光映伤了眼,火光中,年迈的父亲走出人群,对着他,扑地跪拜;是多少年前,一盏孤灯照着暗室,照着那人眉目癫狂,冲他嘶喊——欠我的,欠我的,你一生一世都亏欠我的!是多少年前,一场大雪覆尽万物,沧海桑田,从此再无所谓天堂人间;又是多少年前,在雪中看见一株梨花,隐隐约约,隔若浮生,却最终,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近前?十丈软红。他这一生,得到太多,失去太多,亏欠的,也太多太多。“晚衣,帮帮我。”姬婴如此道,“给我五年吧。我不贪心,五年,就够了……”江晚衣的眼睛,一下子就沉痛了起来。***图璧四年六月廿九,程王铭弓于寿宴日,传旨禅帝位于公主颐殊,燕王彰华联宜王赫奕同登帝台,为伊加冕,风光一时无双。越日,璧使起航归返。四国自此进入新篇章。“虞姑娘,东西都收拾好了,可以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