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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心中如何挑剔,此时也不得不叹上一声,这个姐夫果真是极好的。更兼他虽是个读书的,到底少年意气,未入官场,对那些戍边守国的将领也崇敬得很。先前北疆传出过许多陆泽带领的传奇战役,学堂里的年轻学子很乐意探讨这些,加上他之前完全两样的行事风格与百姓风评,便将他视为扮猪吃虎的军事奇才,到后来愈传愈神,只差了要将他的事迹编写成话本。陆泽瞥见小舅子盯着自己,朝他友好一笑,便见他眼中精光大湛,脊背也一霎挺直了许多。说完话总不好在一群女眷中间呆着,阮维领着几个女婿后辈往外面去了,屋里便只剩下一众女眷。安国公府说来是极显赫的,家中子弟嫁娶大都门当户对,便不是公侯爵府,也定是官位极高的。可要说嫁入皇家,阮宁还是头一宗。也正因为如此,家里亲戚才聚地齐,不管是已经出嫁了的,还是分家单过的,不管是直系亲属,还是差了九宗的,今日都聚在这安顺堂里,隐隐将目光聚集在阮宁身上。好在阮宁的心理是很强大的,这些目光并不能将她如何,只稳稳地坐着,面上带着浅笑,轻呷了一口茶,姿态婉转端庄。脱去她身上晃眼贵重的行头,也仍叫人移不开眼,但看她脸上两团红晕,眉间一点媚色,听过些传言的便心下知晓,这位新王妃果真是极得平王宠爱的。传言阮宁嫁进王府后除了进过一次宫,其余时间便在内室中未曾出来,饭菜只端了进去便被打点出来,那平王也同她一处……当真是胡闹。可在座已嫁作人妇的女眷,哪个不想要这样的胡闹?便也只能心底啐着,面上笑着,兀自哀怨着,嘴上扯出些不乐意的体面话来。她们不能不顾忌着阮宁的身份,阮宁也乐意被她们顾忌着,她但愿少些真心,也不想看见某些尖牙利爪上蹿下跳。好在阮府女孩儿家教甚严,性情也出挑,她便同姊妹们说话。“二jiejie的肚子几个月了?可要我帮着绣个小肚兜?”“可别,你现在可是王妃了,我可使唤不得你!”她说着,咯咯笑起来,脸上染了红晕,肚子微微凸起,显然过得很好,性子也比以前开阔些。大姐阮安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也妥帖些,只盯着她嘱咐,“怀着孩子心情要平和些,稍有个意外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个时代医疗技术落后,人口存活率低,阮宁点点头,深以为然。关乎到肚里的孩子,阮宜倒也听得下去,又嘴角勾着笑,同阮宁扯些闲话。“你那两个meimei哪儿去了?”阮宁淡淡开口,心下诧异,纵是她们再多恩怨,这种场合总不至于空场,何况一个秦氏在那儿立着,不能让她们失了体统去。阮安一时静下来,阮宜闻言,面色忿忿,嘴皮子便向上翻去了,“宛姐儿自不必说了,先前生了那等心思,母亲不敢将她放出来,怕她作什么幺蛾子。至于宋姐儿……”她目光闪了闪,瞅瞅左右,身子前倾,声音低了些,“三日前你刚出门儿,家里办了喜宴,邀了许多人前来还有范老先生,同他孙子……”阮宁听了,心中闪过不好预感,果然就听她说:“宋姐儿竟不知什么时候的心思,去寻了姓范的小子,恰恰被父亲撞见……她同范家公子不知说了什么,还哭起来,叫父亲捉了回去,关到现在也没放出来。”阮安竖指噤声,两人便不再言语这件事。阮宁帕子在袖子里绞了绞,总觉得这些事儿成了一团乱麻,可晃回神儿明白过来,任它如何也碍不着自己啊!姊妹几个笑着聊着,旁人目光自然也未散去,当头一个要数张母。她是有些跋扈粗鲁的人物,但也是看人下菜碟的。原先因着跟阮府是直连着亲的,仗着自己是阮绅的丈母娘,便有些无法无天托大拿乔。可阮宁嫁的是皇室宗亲,颇受皇帝宠信。在平民小官儿的印象里,但凡皇上跟自己扯上半点干系,大多是因为要掉脑袋,她着实不敢轻举妄动。可如今看阮宁一派天真姑娘的模样,瞧着也是言笑晏晏眉眼弯弯的,没多大架子,又想起家里爷们儿闲谈时聊起那位平王殿下,她便蠢蠢欲动,舔笑着往姊妹几人处去了。作者有话要说: 呼~~~稳住第75章张母亲热地凑过去,干瘪的老脸笑成一朵菊花,“阿宁可是嫁了个好人家,瞅瞅这日子过的,这衣服料子,这簪子珠花,哎呦呦,老婆子便是在我家姑爷那儿也不曾见过这些好东西呢!”阮宁看惯了她不拿眼看人的模样,此刻她将眼珠子奉到自己面前,反倒是不习惯了。你家姑爷都把好东西拿去了典当铺,你自然见不着!这般腹诽着,她仍扯出淡淡疏离的笑,“承蒙皇上厚待,夫君有出息,我才过的这般日子,不敢出来献丑。只是皇家规矩威严,便是这称呼上,也不能差了一星半点去,张老夫人还是掂量掂量,没的被御史台的大人们听了去,日后捏作把柄。”张母听着,面上一僵,十分想发作起来,可听她说起皇上,说起御史台,心里便如枯草般蔫了下去,只从善如流改了口,奉承地作样拍了自己腮帮子一下,哎呦一声,“瞅瞅我这张嘴!果真是年纪大了,瞧见王妃只惦记着往常的亲近,便把这宗道理也给忘了,您大人有大量,万万不要往心上去。”旁边有人低低笑出来,声音只过一瞬便又消了,她们都怕这老婆子发起狂来,平白惹得不痛快。不过看着这样一个惯常拿腔作势的人低声下气起来,果然是极有趣的。阮宁微微点头,算是应了,便只顾端起茶盏轻轻抿着,再不言语。张母却觉得这是自己的最好时间,当即又热络地开了口,“平王殿下如今可是咱们大赵最能耐的青年才俊啊,又得皇上宠信,又带兵打仗,我瞅着,便是比内阁里几个老大人都得用!到底是先帝爷骑马打下的江山,还是得靠练武的守着不是?”她说得忘形,眉眼都跳起舞来,阮宁重重将茶盖子落下,发出砰一声脆响,语气微凝,“张老夫人,有些话可别乱说。”张母不知自己如何又惹了她,只道她嫁了高门,心气儿也更高了些,不将她当亲戚看,于是心中忿忿,暗骂她眼睛长在脑门儿上,得势便猖狂。她也没想过,自己本就是个讨人嫌的,原先阮宁就不大理会她。只原来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她也没将她放在心上过罢了。眼下却不得不堆了满脸的笑,再次俯下身来赔罪道歉,“嗳,是极了,怎么说的?我这脑子又不大灵光了,嘴也没个把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