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柴郡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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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鲁诺可以给你提供帮助。”岸边露伴聪明地没有再纠结于那个话题。 “他一定会帮我,那是最坏的,”你头痛地撑着额头,“你们看过我的记忆——我不知道它有多详细,但你们一定知道我的替身了?乔鲁诺现在出于不想让我感到混乱的想法避免和我说这些,但是如果他知道我已经清醒,他会让我对他使用替身,无论他是怎么想的,怎么计划的,最后一定是这个目的和结果,他想做的事从来都会达成,我不能保证……不能保证不把他牵连进来。” “我不能理解,你一定要一个人吗?你明知道光靠你一个人是没办法完成你的愿望的,所以你才会寻求那些人的帮助,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乔鲁诺?按理来说,他是当事人,又最能理解你,他是你最合适的搭档。”事实上岸边露伴仍然倾向于你梦中的经历仍是一场梦,因为它对现实毫无影响,你曾经救过的人也不会在现实中复活,一切早就尘埃落定——但他不会说破这些,那对你来说是一个执念,他想如果成功了你就能解开心结,届时真相如何已经无所谓了。 即使最后一切支离破碎,对于一个人的自我成长来说,虽然很痛苦很荒谬,但那是值得的。 如果不直接说出来的话,岸边露伴是无法理解的,你绝望地意识到这点,然后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说:“万一他回不来呢?” 乔鲁诺和你是不同的,你本来就一无所有所以毫无留恋,可乔鲁诺呢?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不能将他在此的一切化为乌有。 万一他回不来呢? 岸边露伴因你生硬的语气而停顿了一瞬,你说这样的话就像默认你回不来一样,他面无表情地说:“他回得来,你也回得来,梦一定会醒。”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固执,毫无缘由地把一切看作理论当然。你感到厌烦,抬眼瞪向男人:“所有,所有,我的所有经历都是真实的!你明白吗?它不仅是你看到的那些没有起伏没有感情的陈述性文字。你知道胸腹被贯穿会多疼吗?你知道血涌出来的时候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消失是多恐怖的一件事吗?你知道……你知道其实人刚死和活着没有什么区别吗,他的皮肤还是柔软的,体温还是温暖的,甚至依然保留鲜活的气味。那些都是真的,真实在我眼前发生,我没办法忘记。”你的眼泪直直地掉下来,而你的脸上没法做出任何表情,“如果只是梦,为什么会那么痛?我的浑身都在痛,我的内脏我的骨头我的眼晴我的心,无时无刻每时每刻,我本来以为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我乱七八糟的……人生去换他们的生命,还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可是我做好失去的准备,却竟然一直在得到,我拥有了没有过的东西,我开始害怕失去。” 你现在比以前更勇敢吗比以前更厉害吗? 不是啊。 岸边露伴蓦地冷笑一声,露出森白的牙齿:“你拥有了什么,那很难吗?你告诉我,一点可笑的小恩小惠,一点可笑的感情,你就为了那些要死要活,谁都能给你,哪怕是我,难道你口中一文不值的性命也能给我?” 他脸上淡漠的神情褪去,低下头凑近你,呼吸又热又沉:“别去想那些没用的东西,它们只会将你的恐惧喂得更大,专注现实,这是唯一的道理。现实就是,你想要实现愿望就应向我们寻求帮助,然后这个美梦圆满结束,你回到这里,继续过你之前的生活。” 你的心随着他的话语一点一点变冷,最后撇过脸避开他:“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感到疲惫,不想继续这样的对话。 岸边露伴捏住你的下巴,他惯用的那只手过分细瘦却因为悬腕作画而很有力气,牢牢卡住你的下颔迫使你转过头来:“又想逃避了吗?你连我都不敢面对,为什么妄想你可以自己一个人搞定所有事?” 你被他说中似的,整个人委顿下去,然后皱着眉毛幽怨地望着他:“……我没有。我向你寻求帮助了不是吗?” “什么?”你突兀的示弱令他措手不及,岸边露伴讶异地中了你的圈套,顺着你的话说了下去。 “帮我隐瞒乔鲁诺吧,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不想将那男孩卷进来,你几乎是温驯地哀求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 岸边露伴几乎气笑了,他嘲弄地扯起嘴角:“我不愿意。”他讨厌你这样别扭的性格,他没办法理解,可是,这却又令他忍不住注视你的眼睛,试图分辨其中你真实的想法。 “你看,”你的眉毛松开,卸去软弱的伪装,苍白的脸庞再度变得冷淡,平静地说,“你明明不会帮我啊,你说你们可以帮助我,但是那并不我想要的,那只会让我痛苦。” “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你痛苦!虽然你嘴上说你知道这里是现实了,可你还是把这里当成梦吧,如果你感到痛苦就醒过来,书里那只猫是这样说的吧?你就醒过来回去你的现实去吧!”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话,这个刻薄的男人贴得你太近,你有一种被他叼住脖子的感觉。 可这并不令你感到恐惧,与那些可怕的家伙相比,岸边露伴大概都不曾碰过血。 “这些都不由我控制,否则我最好永远不醒过来。”你乜他一眼,冷冰冰地说。 “你这冷血的女人。” “真是那样才好。” “你要说你是被迫的?谎话。” “如果是你呢?如果是你的角色面临这样的两个世界,你会让她做什么选择?” “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让她像爱丽丝一样经历那个梦直到醒来,顺理成章地回到现实就好了。” “那要怎么做才会醒来?” “不再相信梦中的事物。” “可她要是清楚明白地知道它们都是真实的呢?” “她总会知道的,梦总有破绽。” “那依你看,她要先完成她的愿望还是先找破绽?” 岸边露伴终于迟疑了一下,他的眉毛皱起来:“这合该问她自己,但无论选哪条路最后都是同一个目的地。”无论你如何选择,他始终认为你最终仍然会回归现实。但说到这里,男人忽然发现他掉进你的陷阱里,他已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果然如他所想,“对,”你第一次没有反驳他,接着慢条斯理地说:“那么,她走哪条路都无所谓不是吗?——柴郡猫也是这样说的。” “所以?” “所以她就要走她自己选的路不行吗?” “欺骗,隐瞒,一意孤行?” “如您所说。” “这是条远路。” “可最后都会到达同一个目的地,你也说了你会让她像爱丽丝一样经历整个梦,经历正是意义所在,否则你为什么不让别人直接叫醒她?” 人生本来就是在漫长地绕远路,否则为何不在出生那刻就直达死亡的终点? “——等一下。” 岸边露伴松开你,转而握拳抵在鼻尖,他的视线终于从你脸上移开,低着头思考起来。他思考的时候非常专注,眉毛紧皱,面容严肃,那双锐利的眼睛无意识地专注于一处,笔尖形状的耳坠微微晃动。 作为故事的创作者,应该让角色按安排好的剧情走还是让角色自己选择,应该由事件来构造角色的个性,还是由角色的个性导致故事的发展? 岸边露伴对笔下的人物有绝对的控制力,这是一种天才也是偏执,他知道如何发展是最精彩的,他自负地认为这样发展也是读者最想看到的。 构思好之后他就会准确地下笔,这就是岸边露伴总能提前交稿的原因,他早就决定好所有,严苛地按照心中剧本进行,整个过程没有半点犹豫,就连细节也早有安排,一切都紧密相连,互为因果,顺理成章。 可有时候一个不受控制的角色却会有出乎意料的魅力,他正是弄不懂你,推算不了你的行为,才会跑到那不勒斯对着一具空壳一样的躯体浪费时间。 岸边露伴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在心里将你琢磨过太多遍,比起自己创作的任何角色,他甚至更多在思考你,可是,他仍然不理解你,不认可你,不喜欢你。 同时,他也无法放开你,无法将你置之不理。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他最后说,“我会帮你,像你想要的那样。” 他竟然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