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二章 疑难杂症
“……” 诚太郎两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 透过薄纸照进窗户的日光缓缓倾斜,屋内逐渐染上霞红。 诚太郎屏住呼吸,慢吞吞翻了个身。 “嘶……痛痛痛痛痛……”诚太郎的脸皱成了一团,全身的关节像是锈死了,他都仿佛能听到一连串的嘎吱声。 他此刻屁股里正塞着浸透麻药的布巾,本应该除了点钝痛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但仍觉得空虚酸痒…… 所以催情药的本质其实是迷幻药吧!催眠心智的那种!! ……空虚个屁!那里本就该空着才对!哪能那么进进出出地拉扯啊!别瞎塞不存在的想法! 想起被人从后面来回捅进肚子的那番场景,诚太郎满脸通红,那么恐怖的东西,竟然真的能全部进去……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另一个错觉,麻药没够到的更里面,似乎一直在隐隐抽痛,让他总是下意识把手放在肚脐眼周围的那块腹rou上,但隔着肚皮,又没办法直接揉到真正刺痛的地方,很不得劲。 虽然确实有恍惚感觉到那东西进得太深时,好像反复戳到了什么……但他又不是女子,肚子里不可能有孕育宝宝的小房子,既然如此,那还能是什么呢?? 果然是他的错觉吧! 不过……嘶…… 诚太郎弯腰蜷起腿,在浑身的酸痛中迟疑地摁住肚子。 难、难道里面的肠子其实比外面的薄……所以被、被弄破了? 联想到这个可能性,诚太郎顿时惴惴不安起来。那个人事后检查时,只用手指撑开查看了浅处,当时的他羞赧得想死,现在却反而担心起对方没诊断充分。 躺着没事干的诚太郎一个人在那越想越害怕,最后终于忍不住撑着床褥,抖着两条虚软的腿,爬起身,扶墙往屋外挪动。 诚太郎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撑着墙,一步一缓地在木地板上走了好一阵,才到达那人的卧室,他轻轻敲了两下门,但等了好久也没人应答。 在睡觉? 他大着胆子将门拉开一条小缝,眯起另一只眼睛,努力往里张望。 床褥和被子整整齐齐地平铺在榻榻米上,房间里没有人。 诚太郎小心合上门,想了想,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药室的门没有关,还未走近,诚太郎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细小动静。 这个人……该不会一直没睡吧? 三天里,除去交媾,其他时间诚太郎基本全是睡过去的。但他每次被喊醒时,都能得到两碗药。 一碗应该是用来治伤寒的,跟他最初喝到的一样。而另一碗,每次喝进嘴里,他都能感觉到味道有差别,而且过不了多久,那股莫名的燥热会明显缓解不少。 像现在,如果按照之前药性催发的时间间隔,两人理应再次被控制着深陷yuhuo,但实际上,他好像已经彻底摆脱那股冲动了。 能在这么紧迫的时间里配制出中和毒性的解药…… 早已注意到来人的脚步声,鼬头也未抬地道:“过来。” 刚走到门口的诚太郎愣了愣,走了进去。 鼬抬头观察诚太郎的脸色,然后放开手里的捣药杵,摸上诚太郎的额头,“不咳嗽了?” 诚太郎赶紧点点头。 果然,这人的眼睛都熬红了,眼睛里全是蜿蜒的红血丝。 “你的风寒应该已经痊愈,等会再喝一碗药,就没事了。”鼬低头继续自己手里的工作。 但立在边上的人并没有走开,鼬只能道,“还有什么事?” 诚太郎支支吾吾地把自己的不适和担忧说了出来,紧张地望向面前的男人。 只见对方平静听完后,面无表情地微侧过脸,瞥了他一眼。 “不会的,你不必担心。” 诚太郎瞬间就看懂了那个眼神,一时间脸上如发高烧般guntang起来,他掩饰着尴尬,赶紧补救道:“果然是错觉呀!哈哈!看来是睡太多脑袋都睡糊涂了!那小人就不多打扰您了……” 诚太郎连屁股都不敢捂了,生怕对方觉得他在倚惨卖惨,尽力挺直了身体,步伐稳健地退出了房间。 但那拉开步子的几步显然牵扯到了伤口,就算在麻药的麻痹下,也泛起一阵尖锐的疼,诚太郎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直到离得足够远了,才撑住墙大口喘气,满头冷汗地缓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重新小心迈步。 撑墙走回自己房间的途中,诚太郎都还在后悔,自己多嘴说那些干嘛!这下不就被当成是借机顺杆爬的狡猾刁民了吗! 像这种身世容貌能力品行样样不缺的高岭之花,说得极端些,若去游廓消遣,恐怕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嫖谁。所以两人这阴差阳错间发生的rou体关系,就算是他在下,真要细究起来,终归也是他占了人家的大便宜! 要是被认为企图纠缠不休,那他岂不是完蛋了!为杜绝后患,但凡手段利落些,就完全可能找人在深更半夜直接埋了他! 诶等等……好像没那么糟……毕竟、他是鸣人的朋友呢…… 清醒后再回想起那人在欲望正炙时不小心吐露的名字,诚太郎终于明白过来闯祸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幸运化险为夷的,同时对那人的心思感到非常理解。 会喜欢鸣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虽然他没见过其他游女男伎,无从比较,但以他自己的审美来看,鸣人真的太有魅力了,并且绝不仅仅是长相,更多的是气质。人品也很好,简直完美无缺。 只要是有点眼光的,都会被鸣人吸引才对! 也是多亏这样,他的病才有机会被这么快治好。之前一直不见好转,虽然他没跟鸣人说,但心里其实每天都挺煎熬的,因为风寒死掉的倒霉家伙每年都有不少,他也很可能占其中一个。这次他真的欠了鸣人好大一个恩情。 ……不过这么一来,他就更不能被这位大人误会是jian佞小人了啊!否则岂不是会丢尽鸣人的脸?! 诚太郎回去后,撅着屁股,把自己住过的屋子收拾得完好如新,才重新趴进被子里。 等鼬端来药碗,除了感谢,诚太郎半句也不多说。对方给他换药时,也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绝对不弄出任何多余反应,甚至强令自己转移注意力,不红不该红的脸。 “这碗药喝完,催情药的毒性就彻底解除了。” 这是让他别动花心思找事的意思! 诚太郎连忙点头表示明白,顺便夸了一通对方医术精湛,马屁拍足拍到位,才最后道:“小人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再继续叨扰您实在是不应该。” 鼬收拾药箱的动作顿了顿,这人身后的伤势至少还要五日才能好全,但见对方想走,他也不可能阻拦。 “好,”鼬重新拿出药膏,放在榻榻米上,“你回去后,除了继续涂药,有条件的话,每日可用温热盐水坐浴,尽量卧床静养,多喝水,禁吃干燥腥辣食物。” 诚太郎在鼬的示意下把药膏仔细收好,等对方说完,就立即站起身,背上自己的包袱,礼貌告辞。 “怎么能劳烦您送小人呢!”诚太郎赶紧朝似乎打算送他出门的鼬鞠躬道:“请让小人自行离去吧!” ……主要是他屁股痛,没人在边上,他还能轻松点走路…… 鼬停下脚步,道:“嗯。” 诚太郎心下一松,如常走过走廊拐角,就立即弯下腰,缩着屁股,小碎步挪动双腿。 还好夜色已经深了,路上人不多,看到他那怪异走姿,有人关心询问,诚太郎就扬声解释:“摔了一跤狠的!” 最后诚太郎在好心人的搀扶下慢慢挪回了家。 隔壁鸣人听到动静,找进诚太郎的屋子,见诚太郎已经侧躺在被子里,他跪坐到诚太郎身边,俯身去看诚太郎的脸色:“你病已经好……了吗?” “就快好了,再躺几天就行了。”诚太郎笑了笑。 “那就好,我还以为……”鸣人收住后面的话,也笑了笑,“鼬哥比那些游医厉害啊!” “鸣人,”诚太郎突然想起什么,刚才走的时候竟然忘记问了,“医药费我应该出多少呢?” “感觉鼬哥不一定会收,我去问问吧。” ……话说……由鸣人去问的话…… 果然,第二天诚太郎就从鸣人那里得到了回复。 不需要医药费。 诚太郎猛地抱住头,简直难堪得想死。 ……这下真的彻底坐实他占人便宜的行径了!!! 面对面的时候不问,让鸣人去问,不就像是算准了人家不会对鸣人开口要钱吗!!!! 啊啊啊啊啊啊!! 诚太郎在羞愤欲死中养完了伤,因为觉得没脸见人,后来但凡需要经过那宅子,他全都绕出一大段路,哪怕跟人同行,也会找借口暂时离开。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他当真成功躲开了所有相遇的可能性,没再见过那人一面。 直到他自己找上门去。 诚太郎站在大门外,满脸惨白。不知道那个人开门后看到是他,还会不会愿意让他进去。但他太害怕了,害怕到想不起来其他后果,只想有可靠的人能帮帮他。 大约十天前开始,他就几乎没办法吃进去任何东西,即使空着肚子也觉得异常恶心,吐个不停,连黄绿色的胆汁都呕出来了,里面还夹着血丝。 鸣人出远门了,他自己找过游医,但给他吃的药没起任何作用,而且刚刚…… “吱吖——” 看到意料之外的访客,鼬的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他一言不发地等待对方说明来意。 “大人您好,是这样的,小人最近身体不适,”见对方微微皱眉,似是不耐烦,诚太郎立即加快了自己语速,想赶在对方耐心耗尽前把话讲完,“小人已经找过几位医者,但治疗没有效果,所以才斗胆来见您,您如果不忙的话,能否帮小人简单诊治一番?不会耽搁您太久的!” “别再自称小人了。”鼬掩去眉眼间的情绪。这人极爱看人眼色,偏偏胆子又小,一点点的表情变化也会吓得发抖。 嘴唇干裂,眼窝凹陷,神色萎靡,身形消瘦了不少,确实是一副病得不轻的样子。 “进来吧。” 诚太郎大喜过望地睁圆眼睛,边跟在人身后往里走,边迭声道谢:“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您真是菩萨心肠!小……实在太感谢您了!只要您需要!小……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鼬不置可否,一路沉默地带着诚太郎走进原先那间和室。 “什么症状。” 诚太郎将所有不适都事无巨细地告诉鼬,包括直接导致他鼓足勇气前来找鼬看病的那个异常。 “今天早上我突然觉得肚子痛,痛了一阵后,就觉得后、后面有什么流出来了,我脱下裤子一看,是血,而且里面好像还有个发白的小球?后来又继续流了点血,不过现在已经没再流了……” 听到这里,鼬拿着笔快速记录的手顿了顿。 “那东西你还留着吗?” 诚太郎愣了愣,才道:“那些血和那个白的吗?没有,跟弄脏的裤子一起扔掉了……大人,我这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吐得那么厉害?还流血?……该不会是什么绝症吧?” 鼬没有说话,他还未接触过这样的病。 鼬让惴惴不安的诚太郎配合检查,将人全身上下都仔细查看了一遍,包括那流过血的后方。 “游医给你开了什么药。”鼬问道。 诚太郎赶紧将布包打开,把药递给鼬。还好他想着可能会派上用场,一起带了出来。 姜与柠檬。 鼬沉思了一会,但依然没有什么头绪。 他只能道:“我并非专职医者,所知有限,帮不了你。” 诚太郎呆住了。 见对方那枯瘦的脸上顿时涌上绝望神色,一副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鼬想了想,接着道:“你若身边一时无人照顾,可以暂住在这,等找到合适的医者,或等你家人过来。” 诚太郎缓缓眨了下眼睛,这……难道是让他安心等死的意思吗? ……但他已经没有家人可以来给他收尸了。 “先休息吧,别想太多。” 留下这句话,鼬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如果前来求医的是位妇人,按照那些典型症状,应是早期自然流产无疑。然而遇到这些的,却是个实打实的男子。 巧合?时间上竟能说得通。 这是现世,不是毫无根据的妖魔传说,男子绝无怀孕的可能。 鼬毋庸置疑的定论,在两个月后,被前所未有地动摇了。 暂住在鼬家的诚太郎,修养得十分艰辛,剧烈呕吐的情况虽然在鼬的调理下逐渐有所缓解,但仍是骨瘦如柴,全身都不剩什么rou,唯独腹部胀出一个日益明显的诡异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