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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命人换的,他以父亲的名义威逼利诱,胥吏们不得不听从他的指点。往年来这些事情亦有发生,朝廷也从来没有彻查过,怎么到了今年,皇上突然就下令让苏瑅负责磨勘一事了?!苏瑅的动作十分干净利落,不过短短几天,百多份中第举子的试卷他就带人复核完毕。结果令世人为之震惊——百来份试卷中,有问题的卷子竟然多达十二份!这只是中举士子的试卷,而所有参加会试的举子共有上千人,其中朱卷与墨卷不符的,又有多少?!那十二份试卷中,原先的墨卷中都有别字、错谬等,然而到了朱卷上,那些错谬之处却都被改正了过来。这些都还是轻的,在所有中第举子之中,改动最大的是韩白月的试卷。科考时所做诗赋,都要用韵书作为押韵的标准,如有犯韵者,不得放及第。而韩白月墨卷的诗赋几处犯韵,在誊抄朱卷之中,他的诗赋被人修改了大半,不仅改正了他用错的韵,一些晦涩不通的句子亦被改换,原本文理不通的文章被改得文采斐然,竟然得中第一十八名!若不然,以他原本所答试卷,必然落第!复核审查的结果传到李长治耳中,李长治万分震怒。礼部尚书韩海及礼部侍郎当天便被投入大牢之中,所有涉案的胥吏官员亦被羁押。几日之后,朝廷颁布了对所有涉案官员的处罚——礼部尚书韩海,目无国法,革职查办,收入监牢,永不叙用;主考官降至调任,罚俸三年;所有同考官及涉事胥吏,按照罪行轻重,或革职,或罚俸,依律处罚。韩白月做梦也没想到,他做下的事,竟会报到他自己头上。在他眼中,高展明明明是个无依无靠的、可笑的家伙,当初他涉及陷害高展明,使高展明挨了三十棍棒如丧家之犬一般被赶出宗学,也都无比顺利。怎么突然之间,高展明便翻身攀上了太后,甚至能将他害得家破人亡?!然而这些事,韩白月只有到狱中慢慢想明白了——他利用职权,买通考官,更改自己的朱卷,调换他人试卷,罪行重大,和他的父亲韩海同一天锒铛入狱了。由于此案牵涉甚广,李长治下令,今年科考名次作废,所有墨卷重新誊抄,由翰林大学士苏瑅担任主考官,翰林院与政事堂、吏部等官吏担任同考官,重新阅卷!第四十五章连中二元!由于本次科举中舞弊的情况太过严重,李长治下令重新科考结果作废,由翰林学士带领官员重新审卷。审卷的结果直到四月才终于重新放榜,结果再一次令人出乎意料——原先被判落第的高展明再重新审卷之后,不仅及第登科,而且再一次荣登榜首,得中会元!新榜一放,整个京畿都立刻沸腾了。当初苏瑅连中三元时,年仅十九岁,被天下人称道为天纵奇才,视为全天下学子的榜样,凡是苏瑅的政见,总会受到无数人追捧,这十年来朝中所有新晋的举子全都将苏瑅视为主心骨,颇形成了一股势力。就因为如此,高门望族虽然对寒门举子十分憎恶,却一直不敢轻易贬黜苏瑅。从苏瑅高中至今十年来,尚无一人连中三元,莫说连中,三元中得中二元的也无一人,而如今高展明比当日苏瑅高中时的年纪还小一岁,却已连中解元和会元,已有不少人将他和苏瑅相提并论了。然而高展明和苏瑅不同,他非但不是寒门出身,还是如今天下第一的大家族高家的嫡系子弟,因此高展明受到的并非全是赞誉,相反,还有不少非议之声。新科放榜的那一天,引鹤挤到宫门外去看新榜,他挤进人群中,刚看见高展明的名字位列头名,高兴地连蹦了三下,正准备回去报喜,却从站在一旁的几名读书人模样的人嘴里听见了高展明的名字,他便好奇地停下脚步去听。“喂,你看,头名的那个高展明,我若记得没错,他已经是连中二元了。还有一场殿试,你说他会不会连中三元?”“我看八成会吧。殿试是皇帝亲自策问众举子,那高展明可是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子,就冲着这一点,就算他一个字都不说,我看皇上也得钦点他当状元。”“我也就奇怪了,话说这高展明既然是高家的嫡子,为啥要参加科举?每年他们这些势族封官的人那么多,还就轮不到他?”“嘘……”那人压低了声音说,“我早听说太后反对科举,早就想取缔科举了,实在是反对的人太多才不敢那么做。这几年虽然有官宦子弟参加科举,可是选出的绝大多数举子还是寒门士子,寒门士子涌入朝堂,占了他们的位儿,他们心里当然不痛快。科举选出来的士子,那都是有真学问的,他们那些靠门第荫庇的势族当然比不上,这几年高家的名声是越来越差了。所以我估计这高展明参加科举就是太后示意的,有意让他连中三元,好叫咱们老百姓以为,高家还是有能人的。”“是啊,先前二月张的那张榜,高展明落榜了我还觉得奇怪呢,估计是高家和礼部没通好气。后来朝廷不是彻查礼部吗?说什么查到了徇私舞弊,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因为高展明!你看今天张的新榜,这不,高展明就成了榜首呢!”“就是就是,费这么大的干戈,不就是高家的一步棋么,真是可惜了那些真有文采的学子,就这么让高展明给压过了。”“嗨,那又能怎么办呢,高家坐在宫里,又能有什么公平可言呢?”引鹤偷偷听了这话,气得直跺脚,想上前跟那些人理论,可那些偷偷议论的子弟见引鹤瞪着他们,还以为引鹤是官府的眼线,吓得立刻就散了,哪还听他讲理?引鹤委屈不已,却也只好默默吞下了这口气,回府去找高展明。高展明得知自己不仅中第,甚至再次摘得头筹之后,原也是喜出望外的,可听了引鹤转述的在外头听到的那些议论,他喜悦的心情减少了几分。然而高展明也没有太生气。他参加科举,会遭受异议,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老百姓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心里有了个预判的立场,也在情理之中。若他还是当初吴郡里的那个小老百姓,他听了这些事,也会觉得里头有猫腻。一个穷凶极奢的贵胄子弟,还是一脉单传,挤破头去跟着人吃苦受累捱科举,这是安的什么心?背后无人指点、没有一个巨大的阴谋,这种话说出去都没有人信。若非他是当事之人,他也不会明白的。不过也没关系,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再过个几年,总会有人懂他的。引鹤气愤道:“爷,到了殿试那日,您好好发挥,让那些瞎了眼的家伙们都看到您的惊采绝艳,一举夺个状元回来,让他们无话可说!”高展明却沉默不答。接下来的殿试,让他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