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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言,李爷和阮宝生说话时,看着还挺面善的,可那一瞪眼,竟让阮兴觉得,这位李爷,可比他们县里的县丞,有官威多了。李爷又问小二:“叫什么名字?”小二顿了半晌,才回过头去瞧了瞧他爹,见阮兴一个劲儿地冲他眨眼,急得额角冒汗,人也往前扑着,恨不能上来替他回答。小二咬了咬牙,这才小声道:“小二。”“大声点!”李爷吆喝一声,小二吓得一抖,横劲儿也上来了,瞪眼喊道:“阮小二!”“嗯,声儿还挺脆,”李爷这才满意,又道:“只是这脾气禀性还得好好调/教调/教,到了主子跟前,也这么梗着脖子说话,不是找死么。”说着话,李爷又指了指小二身上的衣裳,“把衣裳脱了,我看看rou皮子怎么样。”十岁的孩子已经知道羞耻,在爹妈面前也就罢了,在生人面前脱衣裳,孩子是怎么也不愿意的。小二觉得自己变成了待宰的牲口,在李爷像刀子一样的目光里,被他如同凌迟一样切割着,尊严被剐了无数刀,如今的小二,只剩下一副倔强不肯低头的枯骨,木然的立在当地。“快着点啊,我这还忙着呢!”李爷有些不耐烦,冷着声音催促。小二紧咬着牙关,双手死死攥着衣襟,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脱衣裳,他不想光着身子被人看,他想回家。阮兴在后面看着,小二不动,他急得跺脚,有心骂小二两句,又怕再被李爷呵斥,在一旁抓耳挠腮,摇晃着身子,挠心似的着急。阮宝生叹了口气,心里骂娘,这要不是自己家的亲戚,实在推脱不过,他才不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呢。笑着上前,伸手就解小二腰里的布带,“我这弟弟就是腼腆,乡下孩子,您别见怪。”阮宝生说着话,已经扯开了小二夹袄上的布带,往地下一扔,就去拉小二的衣襟。小二挣扎起来,他脸色惨白,扭着身子,挥起拳头就往阮宝生身上砸。阮兴急忙跑上前来,按住小二的手,和阮宝生两个,七手八脚的忙了一气,才把小二身上的衣裳扒了下来。最后一点努力也被人踩的稀烂,小二突然憎恨起屋里的人,父亲,阮宝生,李爷,天底下没有一个人能帮他,也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的委屈和愤怒。小二抱着肩膀,浑身发着抖,赤/裸的皮肤被冷风一吹,骨节里都是冷的,眼前早已一片模糊。李爷瞧见这副光景,立刻皱了眉头,“怎么,这孩子不是自愿入宫的?这可不成。宝生,你也知道规矩,若不是本人自愿,净身的时候,动刀的师傅可是不给下刀的。”阮宝生的冷汗也下来了,他拉过阮兴,问道:“五叔,这怎么回事?你没跟小二说好,就把孩子带来了?”阮兴急了,高声叫道:“怎么没说好?”一步蹿到小二跟前,拽着他的胳膊把小二拎了起来。阮兴急得大骂:“在家不是说得好好的,你也是答应了的。怎么到了正经时候你就往回缩了。小二啊,你想想你娘,想想你兄弟,想想咱们家过的日子,你可不能反悔啊,你快和李爷说,说你自愿的!你说,你是不是自愿的,说啊!”小二已经说不出话来,浑身抖得筛糠一样,他被父亲拎着,在屋子里推来搡去,羞愤的感觉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nongnong的悲凉。眼前这个大吼大叫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为了十两银子,就把自己卖了的人真是自己的父亲吗?阮兴还在逼问,眼珠子都犯了红,今日拿不到银子,他非得把小二活吃了不可。这个扭曲了面目的男人,让小二觉得陌生又可怜,他让自己想想母亲和兄弟,可他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在他们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有没有想想他呢。十两银子,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的确是一笔天大的好处。小二持家几年,知道家里一年到头,连半两银子都花不了。有了这些银子,父母起码几年之间,都不用再为生计发愁;有了这些银子,弟弟就不用每顿再吃稀的;有了这些银子,哥哥也可以说一门差不多的的亲事。小二想了,他认真的想着,原来自己对于父母来说,还是有一点用处的。伸出手来,推了阮兴一把,脚下轻飘飘的,走到李爷面前,小二双眼一闭,哑着嗓子喊道:“我,是自愿的,我是自愿入宫的。”没人逼我,没有人逼我,小二心里一遍一遍地呐喊,仿佛如此,就能真的变成自愿一样。第4章结拜验过全身,确认没有疥疮恶疾,李爷回到桌案后,提笔写下文书:“经有富平县阮家庄阮兴之子阮小二,查验无误,阂准入宫,自立契之日起,生死存亡皆由天命,不得反悔。”吹干了墨迹,李爷押了官印,然后拿到阮兴面前,让他签字画押。阮兴哆嗦着接过那张文书,他不识字,瞪眼看了半天,才在李爷说的地方画了自己的名字,又拿过印泥来,沾了沾,在名字上面按了一个血红的指印。“成了,立了文书,这孩子就是宫里的人了。宝生,你带着你这亲戚领银子去吧,孩子我带后堂去,该交待的我交待给他。”阮宝生忙笑:“谢李爷了。”阮兴也道了谢,跟在阮宝生身后,二人出了厢房。小二盯着父亲的背影,盼着他能回头,再看自己一眼,可惜那佝偻的背影一直出了房门,消失在回廊深处,也没有再回过身来。小二的心彻底冷了。即使被人舍弃,即使是弱小可怜的,小二也还是想好好活下去,只是这次与过去不同,他不用再背负着对父母的歉疚,那张文书,还清了小二欠他们的养育之情,从此以后,这个人生,就是小二自己的了。他要好好活下去。小二抿了抿嘴唇,重新整好身上的衣裳,低垂着头,静静地等着李爷发落。李爷又盯了小二一眼,心中倒有些诧异,能这么快就接受自己命运的孩子,实在少见。每日从他这里过手的孩子数都数不清,乍一到生地方,家里大人又扔下自己要走,这些孩子见了,不是哭就是闹,没有一个像小二这样,冷静淡漠得让人吃惊。李爷纳闷,这样的孩子,要么是没心没肺,压根不知道伤心害怕;要么,就是这个孩子真的有一颗金刚铁打的心,能面对压迫也不屈服。而小二,显然应该是后者。不过不管哪样,对小二今后的生活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李爷嗤笑一声,心中暗道:这孩子,好好调/教,日后倒能成个人物。“跟我来!”李爷招呼一声,便带小二去后堂。为了官选一事,慎刑司的后堂专门留出一个院子,让这些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