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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一分一刻过去,离他们约定好的时辰越来越近了,宋辚立于城楼之上,紧张的望着叛军营中的动静。今夜是个半阴天,乌云罩月,到处暗沉沉,黑压压的。叛军的营帐就笼在一片黑暗里,营中点起无数火把,远远看去,如同点点星光。数不清的营帐在那些火把的亮光中,汇聚成一个巨大而可怖的怪物,而阮云卿,正潜入那怪物的口中,想要拔掉它最为尖利的毒牙,为宋辚前进的脚步,扫平道路。心整个提了起来,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宋辚目不转睛地盯着城下东南方向的位置,薄唇轻轻抿起,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他整个人沉静似水,静静的等待着,等着阮云卿为这场战争敲响拼杀的战鼓。聂鹏程等人就更是心急,偌大的城楼上鸦雀无声,众人全都焦急的看着城下,一直等到三更三刻,他们约定好的时辰到了,城外还是毫无动静。众人不由心焦,又等了片刻,城下还是一片寂静,众将皱起眉头,聂鹏程一拳锤向城堞,向宋辚请命道:“云卿怕是不成了,我再带一队人去罢。”宋辚默然无语,不理聂鹏程,只是将目光放在城下。又等了一刻,叛军营中依旧如常,别说火光,就连刚刚那些星星点点的火把也渐渐少了下去,看来他们其中大部分人已经陷入深眠,只留下一部分巡夜的兵将,还在营中来回走动。众人都急得不行,阮云卿要是失手了,那他们接下来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宋辚一语不发,众人更是心慌,司马鸿也焦躁起来,在城楼上转来转去,直恨不得立时就下了城楼,杀出城去,帮阮云卿一把。守将中有一人怪笑两声,慢条斯理的讽刺阮云卿道:“才刚断奶的娃娃,就不该口出狂言。我早说他不成,你们偏不信。这不,如今一到了正经时候,不就看出来了!”说话的人正是舒尚书的侄子,舒进堂。他阴阳怪气,只怕军心不乱,此时说出这些话来,简直是明摆着扰乱军心,要拆宋辚的台。聂鹏程立时急了,冲上前就要厮打,“如此关头,你满口说的什么?我今日不打死你,都对不起舍生忘死,潜入敌营的云卿兄弟。”司马鸿急忙拉他,“你也糊涂了不成。这会儿是打架的时候吗?”聂鹏程更是气愤,瞪着舒进堂,把拳头握得咔吧直响。舒进堂吓得连退几步,躲于众将身后,才冷笑道:“我说错了不成?你们看看,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离约定好的时辰都过了快三刻了,叛军营里还是静悄悄的,哪有什么放火烧粮的影子,我看他们睡得安稳,比我们这些傻站在城楼上喝风的人快活多了!”“你还敢说!”聂鹏程再也忍耐不住,一步冲了上去,揪着舒进堂的铠甲,抢拳就打,司马鸿忙去架他的胳膊,其余守将也纷纷劝阻。舒进堂连连躲闪,瞅空当就吆喝一嗓子,“我看那姓阮的小子准是跑了。要不然就是让人抓住宰了,不然也不会等了这么许久,连个动静都没有。”“住口!”宋辚一声厉喝,城楼上顿时安静下来。打人的,被打的,拉架的全都被这一声带着冰茬儿般的呵斥唤回了神智,他们退到宋辚身边,躬身请罪道:“末将荒唐,请殿下息怒!”宋辚凤眸微眯,冷冷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于舒进堂的身上。舒进堂让宋辚看得浑身直冒凉气,脖子一个劲儿的往里缩,恨不得把身子脑袋都缩回腔子里去。“来人!舒进堂出言不逊,惑乱军心,罪无可恕,给孤拖了下去,脊仗一百,打死勿论!”敢咒云卿出事的,一律得死。宋辚面色冷煞,一句话说出口来,立时就有手下的军卒上前听令。主帅震怒,谁也不敢上前求情。战时军令如山,军卒们呼喝一声,将舒进堂踹翻在地,反剪手臂,拖着就往城楼下走。舒进堂唬得魂都没了,祸从口出,他哪知道不过是几句挑拨之言,会害得自己连命都丢了。当下只剩下哆嗦,嘴里不住乱喊:“我是舒妃娘娘的堂弟,你敢杀我?你……”聂鹏程一拳过去,打得舒进堂口眼歪斜,脸肿了半边,说话也不利索了。他哼哼唧唧的还想再说,军卒们眼疾手快,早已将他的嘴死死堵住,强行拖下了城楼。宋辚手指城下,冷声喝道:“决战在即,谁敢再妖言惑众,一律杀无赦!”他一语未了,城下突然火光乍起,一点红光如燎原之势,眨眼便烧红了半边天。聂鹏程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方向,立时蹦了起来。他欢声叫道:“成了!云卿把叛军的屯粮之地给烧了!”第148章决战熊熊烈焰,漫天大火,叛军营中乱了。宋辚心中一凛,阮云卿烧了叛军的粮草,这也就意味着,他此时身陷敌营,正与多于他五倍甚至十倍的人马浴血拼杀,稍有不慎,就会死于乱军之中。隆隆的战鼓已经敲响,宋辚一刻都不愿多等,当即便下令三军出城,杀入叛军营中,捉拿冯魁。将士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此时听见一声令下,个个都如出笼的猛虎,各自整鞍上马,率队出了城门。宋辚提刀上马,一磕马腹,跨下的千里玉狮子长嘶一声,纵马冲了出去。聂鹏程等人一见火起,便急忙下了城楼,出城待命,只等宋辚将冯魁的主力撕开一个口子,马元那里截断了冯魁的后路,他们便两面包抄,给冯魁最后一记痛击。莫征和破军已经先宋辚一步出城,往火光最盛的地方杀去。他们奉宋辚之命,要去救援阮云卿。宋辚已对他们下了严命,若是没有救下阮云卿,他们二人也就别活着回来见他了。阮云卿与宋辚的关系,莫征二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从这两个人年少的时候,就跟在他们身边,对他们彼此之间的情意全都看在眼里,也知道阮云卿对于宋辚来说,不只是爱人那么简单,他还维系着宋辚作为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对这个早已毫无留恋的世界,宋辚更是将阮云卿当做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一点羁绊,而小心翼翼的疼惜着。宋辚把阮云卿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也正因为如此,莫征和破军才不敢有丝毫大意,领命之后,片刻都不敢耽搁,点齐兵将,飞马直奔敌营。宋辚领大军大举攻营,真是出乎冯魁所料。没有半点先兆,没有半点异动,甚至在今天白天,燕回城中的兵将也一如既往,列阵cao练,与平日里别无二致,冯魁身处帅营之中,都能听到他们的阵阵喊杀之声,一直响了一整天。聂鹏程也依然如旧,领着三千人马来他营中叫阵捣乱,杀了一员应战的参军,与平时没有半点异样。冯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