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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此处,宋辚的心不自觉地就牵挂到阮云卿身上,离他们分别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这么久了,阮云卿也不知是否安然无恙,莫征他们前去救援,到现在也没传回来任何消息,宋辚心中七上八下,越往火场里走,心跳的速度也就越发快了起来。过去的屯粮之地早已陷入一片火海,烧得旺的地方,人已经进不去了,方圆几里都笼在烈焰之中,离得老远,就能感觉到一股又一股的热浪直扑人的身体,灼得人脸颊guntang,浑身燥热。呼吸间都是粮草烧着之后呛人的味道,宋辚四下一望,见此处早已空无一人,无论是叛军还是东离的将士,除了跟着他和马元来的人马外,再也别无他人。地上满是断臂残肢,暗红的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一眼看去,就知道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而且战况激烈,一点也不亚于他们大举攻营时,面对叛军数人万之众的凶险和惨烈。第150章射杀前有追兵,后有断崖,冯魁已无路可逃,他此时就跟疯了似的,紧紧攥着阮云卿的胳膊,拿手中的匕首抵在他咽喉之上,眼睛里凶光毕露,只要再受一点外界的刺激,他就会立时将阮云卿的喉咙割断。莫征吓得魂都飞了,他只是一个不注意,就让阮云卿陷此险境,万一这孩子出了什么差错,别说他没脸再见宋辚,就是自己心中,也再难安稳。只可恨冯魁这般狡诈,料想逃不出去,竟然落马诈死,骗得他们放松了警惕,莫征恨得牙关紧咬,恶声喝道:“冯魁,你还不快快放开阮校尉!”冯魁的面色阴沉得有如这即将黎明的天色,他眼睛里闪烁着几近疯狂的亮光,浑身上下因为恐惧而打着哆嗦,只有一双手,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牢牢地抓着阮云卿和匕首,妄图用这两样东西,为自己换回一线生机,能在大军重围之中,得以逃脱出去。他被阮云卿追着,跑了大半夜的山路,身上早已狼狈不堪,披头散发,满身脏污,战马早就不知跑到了哪里,随身携带的金银细软也在乱军之中丢了个干净,现在的冯魁,身无长物,通体精光,就只剩下这条命了。他绝不能再把命也丢了。冯魁咧开嘴来,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像砂纸摩擦铁器似的,听得人越发烦躁。他笑罢多时,才拿匕首往阮云卿的脖颈里推了推,冲莫征问道:“我放了他,你们能放了我吗?”莫征让他问得一愣,这事他做不得主,然而要是阮云卿真的有生命危险,想来宋辚也会答应冯魁的要求,先救下阮云卿再说。莫征略一犹豫,冯魁的心就凉了半截,原本就绷得紧紧的神经,此时更像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他不堪重负,眼中的疯狂也越发浓烈。回头望了身后一眼,他所站的位置正在断崖边上,稍一后退,就是万劫不复。冯魁把心一横,掉转身去,推了阮云卿一把,将他推至断崖边上,恶狠狠喝道:“别说废话!我要一匹快马和一万两银子。你们快把东西给我备齐了,等我离开此处,到了安全的地方,自会把他放了。”只要冯魁轻轻一推,阮云卿就会落入万丈悬崖,摔得米分身碎骨。莫征冷汗直淌,连忙安抚冯魁,“你千万别再别乱动。有什么话都好商量。”众人见此情境,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莫征思前想后,正想答应下来,忽听远处山坡上一阵马蹄声响,宋辚和马元有如神兵天降,片刻便到了他们面前。莫征心下大喜,急忙迎了上去,“殿下!”自觉有愧,莫征不敢抬头,只等宋辚责骂。宋辚只轻轻摆了摆手,冷道:“回城后自去领罚!”“是!”莫征答应一声,站起身来,引宋辚等人到了断崖边上。马元一见冯魁,立时红了眼睛,他大喝一声,“冯魁!拿命来!”就想冲上前去,将冯魁砍翻在地。冯魁让这一声暴喝唬得肝胆惧裂,他双腿发软,手下一哆嗦,手里的匕首也跟着失了准头,锋利的刀锋划在阮云卿颈上,立时划出一道老长的血口子。鲜珠滚了下来,衬在阮云卿细白的皮肤上,越发的触目惊心。想那脖子能有多粗,别说故意,就是冯魁略一失手,那把吹毛可断的匕首,都有可能将阮云卿的喉管割断。更别提他们此时还站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只要一脚踏空,就是神仙也难救了。双重的凶险有如两刀钢刀,悬在阮云卿头顶,随时都有可能夺去他的性命。就连马元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停在离冯魁十余步的地方,焦躁得来回乱转,他跨下的马也因为主人的情绪而暴躁不已,鼻子里不住喷气,四蹄乱踏,不时长嘶一声。阮云卿被人伤了。宋辚眼前发白,他脖颈上那抹刺目的红色映入眼帘,瞬间将宋辚眼中染得猩红一片。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马上就有什么凶残的东西即将喷涌而出,愤怒烧灼着全身,理智还存在的唯一原因,就是宋辚在不停地算计,究竟让冯魁如何去死才好。“你们都退下!”宋辚厉声喝命,声音里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他慢步上前,越过马元,直奔崖边的冯魁而去。宋辚周身的气质都为之一变,自从有阮云卿相伴,宋辚已经很久没有显露他内心深处阴沉残暴的另一面了。阮云卿坚韧倔强,在善解人意的同时,也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原则,他不会屈从于宋辚的强势,而宋辚却往往会被阮云卿如春风化雨一般,将以往那些暴戾的情绪都一一化解开来。就连聂鹏程等人都知道,只要有阮云卿在,宋辚即使发再大的脾气,他们也不必害怕,阮云卿就像治愈宋辚的良药,无时无刻不在温暖着宋辚的心,让他找回了曾经失去的,那些一切能称之为人性的东西。如今这剂治愈人心的良药被冯魁挟持,宋辚暴戾的本性一下子迸发出来,他周身都笼着一股直逼人心的狠戾和霸道,眸中带着要将冯魁挫骨扬灰的凶狠,一步一步迈向前来,让一切附近的活物,都无端端生出一股想要伏身跪拜的压迫之感。马元心中一惊,宋辚的变化实在太大,就连他这个在战场上杀伐多年的老将,都不得不心生畏惧。这个人霸气天成,仿佛天生就有帝王风范,不用多做修饰,只要静静往那里一站,就能让万物为之臣服。默默退到一边,马元紧紧攥着手里的佩剑,在马上蓄势待发,只等宋辚万一失手,他好冲上前去,结果冯魁的性命。只可惜宋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这么多年来,能激怒宋辚的人不多,而冯魁恰恰就是其中一个。敢挟持他的云卿,还用匕首伤了他。宋辚与冯魁之间的梁子,可是结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