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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喊道:“小孟!”小孟在门外答道:“在。”“把车开过来。”“是。”发烧的人,通常分外怕冷。荣祥便是如此,他一路哆嗦着上了车。在车里,他还是瑟瑟发抖。到了后来,他全身肌rou绷紧,专心致志的抵御着寒冷。所以当小孟紧急刹车时,他一头撞向前方,越过前排驾驶位,咚的一声碰到了挡风玻璃上。旁边的保镖连忙起身伸手把他连扶带拽的拉了过来。荣祥被这一撞吓了一大跳,拔出手枪便向小孟的头上砸去:“你他妈的干什么?”枪口擦过小孟的头皮,血顿时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小孟抬手擦了一把,然后指了指前方:“突然有车冲过来。”荣祥这才发现前方车灯闪烁,这么晚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车横在路上?他立刻回头望去,发现后面自己的车已经也停了下来,保镖已经上来围在自己的车边。他抓起帽子扣到头上,下意识的将子弹上了膛,这是怎么回事?前方的车上下来了人,车灯一暗,荣祥发现,前方除了一辆黑色老爷车之外,余下的都是日本的军用吉普。一个日本军人打扮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上来敲敲荣祥这边的车窗:“荣君!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吗?”荣祥把枪□大衣口袋里,然后笑容可掬的下了车:“啊,原来是中岛先生。真是好久不见。这么巧,能在这里相遇。”中岛比荣祥矮一点,可是因为戴着顶俄式的尖顶皮帽子,所以显得高大了许多。他热情洋溢的握住荣祥的手用力摇晃:“早就听说您病了,一直想要探望您,可是您的参谋长太客气、太客气了,说是不敢让我麻烦。这样其实太外道了!一点也不麻烦!我去您府上几次,您都不在,听说您有了新公馆在这附近,只好在这里等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您了!”荣祥听了这话,简直头大如斗,站在寒风中,他开始牙齿打架:“唉……您太有心了……多谢多谢。”中岛还握着他的手:“那个……我正好还有事同您谈,您看是同到我家里去呢还是……”荣祥一手扳住自己的车门:“中岛先生,今天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谈如何。”中岛一把搂过他的肩膀:“荣君你贵人事多,我不想多占您时间的。走吧,很快就好。”荣祥挣扎了一下:“中岛先生,你放开我!”中岛秀雄只做听不见,而与此同时,后面吉普车中的日本兵呼啦围了上来,手里端着的却是清一色的机关枪。“走吧,荣君。”荣祥飞快了扫视一周,发现己方实在没有实力与之抗衡,只好笑了一声:“去您府上,我还得再往家里走。中岛先生,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体不大好,经不起这么折腾,若不嫌弃,还是到我家里坐坐可好。”中岛等了许久,好容易抓到了时机,只怕夜长梦多,哪里还肯同荣祥在这里饶舌废话。他手上暗暗用力,嘴上却是依然的亲热和气:“哎,荣君,到时我总会把您平平安安送回府上的,怎么,您还信不过我吗?”荣祥打了一个极大的冷战:“那好,恭敬不如从命了。”第11章荣祥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凌晨了。在中岛秀雄那阴冷而潮湿的府邸中,他被迫倾听了长达数个小时的劝诱与煽动。在这期间他喝了两壶热茶,去了若干次洗手间放水。终于在最后,中岛露出了獠牙。“荣君!”他声音略带嘶哑的说:“您必须做出决定了!您必须选择您的道路,是与大日本帝国合作,共建繁荣新满洲,还是同那些推翻了您的王朝、将满洲人民的皇帝赶出皇宫的中国军阀合作,我想,明智如您,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荣祥很冷漠的看着中岛秀雄,他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已经全部冻结、不复流动了。与此同时,他的头似乎愈发沉重,而身体却轻飘飘的有些不听使唤起来。“那个……”他咬了下木然的嘴唇,试图恢复自己的语言能力:“中岛先生是在逼问我吗?”中岛秀雄正襟危坐:“不敢。荣君不要误会。”“哦,既然不是,中岛先生又何必如此急切的要从我这里得到答复呢!”荣祥端起茶杯放到唇边:“中岛先生是老相识了,所以我也不同你隐瞒。我是满洲人,我定然会效忠于皇上的。但是你们是日本人,同你们合作,是要被骂为卖国贼的。这个,中岛先生这洋的中国通是肯定知道的是不是?”中岛秀雄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荣君,我想,这便是您一直以来的顾虑吧?”荣祥放下杯子:“中岛先生很爱揣测别人的内心。你才是真正的聪明。可是,你毕竟不是我,所以你不能强迫我做决定,除非你用枪抵住我的头。”中岛秀雄依然保持微笑:“荣君玩笑了。”荣祥也笑了起来:“是啊,说笑了。中岛先生不要笑话我。我是个武夫,比不得中岛先生学问好,说出话来也那么的有道理。武夫嘛,就只有个武夫之勇,想法少,顾虑也少。若做出了些出人意表之事,也要请中岛先生海涵。”中岛抬手摆正面前的茶杯:“荣君您这就太谦了,您哪里是武夫,您是儒将。”“不敢当!”荣祥向后仰靠在沙发上,眼神渐渐迷离起来。他实在是有些挺不住了,可是又绝不肯在中岛面前露出颓势。他这边是在苦捱,可是从中岛秀雄的角度来看,只觉得他凤目半阖,面色玉白中透出粉红,竟像幅美人图画般的赏心悦目。所以,他就愈发的不紧不慢起来。林凤卿众星捧月的下了台。到了后台,先就着佣仆手里的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方款款的坐下更衣卸妆。刚刚梳好了头发,就听得那边有人走过来笑问道:“哟,凤卿,今天你这也收拾的太快了,门口荣三爷的汽车还没来呢!”说话的是小玉芳,二人同是这奉天的红角,平日见了面便要相互冷嘲热讽的。现今听了这话,林凤卿并不气恼,反而故意一笑道:“唉……他病了,我今天便同他说好了,不让他来看戏,也不让他来接。谁知他死活不依,到末了,才算是说服了他。正好,我也落得一天的清净。这些天不是吃饭就是逛百货公司,累得人都没了精神头了。”三言两语气走了小玉芳,林凤卿对着镜子妩媚一笑,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运气,碰上荣祥这样的好人。不过荣祥也有两天没来公馆了,听人说是发烧严重了,如今正在卧床休养。想到这里又不禁怨他,早便说该让医生好好检查一番,偏他就是不当一回事。那个人……林凤卿眯细了眼睛望着余晖昏黄的窗外……那个人就是那样,淡淡的,一笑起来却是双目弯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