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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撞飞出去,立刻扑上来想要抓住她,但速度太快,她没有抓住林安儿,却抓住了吴皇子的一只脚。现在的情况是,林安儿揪着吴皇子的头发,而吴皇子的脚却被伊亭死死抱住,三个人就像一串冰糖葫芦,向着山涧冲了下去!完了。我还没有开始的少女时代!常常听人说,人往往要到临死前才能明白一些事情,糊涂了一辈子的人,也会有回光反照的那一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林安儿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幕场景……小小的她缩在角落里,吓得直哭,一个男孩出现在她面前。压低声音对她说:“安儿meimei。你别害怕,金哥哥不会再让人欺负你。”如白驹掠过,这一幕一闪而过。林安儿还没有细想,便失去了知觉。原来死并不可怕,因为到了死前的那一刻,人往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大难不死却不一定都很甜蜜。至少这三个人就不是。林安儿是被疼醒的,痛彻骨髓的疼痛。伴随着疼痛的。是寒冷,同样痛彻骨髓。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方天空,冬日的天格外的蓝,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纯净得没有一丝云彩。然后她看到天空下的山峦,如刀切斧凿一般高高挺立。这山怎么这样高啊。但她很快便清楚了自己的处境,难怪感觉这山比平日里还要高。原来她是在山涧下面!她的身下是厚厚积雪,这雪可能已有几百年。雪下是枯枝落叶,落叶下面是雪,雪下是冰,冰下还是冰。当然啦,雪下的构造这都是林安儿推测出来的,她只能感到身下厚厚的积雪。老纸掉到山涧里居然没有死!可是也特马太疼了啊!也说不清是哪里疼,就是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块rou全都疼。林安儿疼得龇牙咧嘴,她直到现在才知道,以往练功时的磕磕碰碰真的只是小儿科。冰雪本就有阵痛的功效,她躺在雪堆里还是这么疼,身上的伤势可想而知。除了眼珠子,全身上下都不能动,可她知道,不能再这样躺着,否则会被冻僵,会被活活冻死。对了,她摔下来时似乎是抓着吴皇子了,他呢,该不会是和自己躺在一起吧。还有伊亭,她应该能来救自己的吧。可她的头一动也不能动,她仰在朝天,只能看到目光所及的这方蓝天和高耸的山石。“有人吗?有人吗?”她原以为这使出全身力气喊出来的话,一定能有回声,在山谷间久久不去,就是很荡气回肠的那种感觉啦。可事实是:她的声音就像没吃饱的小猫一样软弱无力,也就是呻吟啦。正当她绝望地想要哭出来时,她听到了一缕声音。“救命,救命啊。”那是男人的声音,林安儿狂喜的心顿时冷却下来,这是吴皇子!老天爷您老人家一定在打瞌睡吧,为毛要让他和自己同归于尽啊!“小妹,是你吗?”阿弥陀佛,老天爷您还真是在打瞌睡啊,伊亭竟然也摔下来了,这下好了,不但没人来救自己,反而搭上好姐妹的如花性命。林安儿痛不欲生,不但身上痛,连心里也一起痛。“姐,你还好吗?”“我也不知道,就是疼。”“姐,你要挺住,千万不要睡着,我们不能冻死在这里。”“可我不能动,骨头好像折了。”林安儿想起她看过的一个戏本子,里面有两个人掉进泥沼中,一个老婆婆路过,说是要去叫人救他们,可老婆婆走了几个时辰却还在他们旁边。林安儿感觉她现在就像那掉进泥沼里的人,不同的是,她身上还很痛。可这里连一个老婆婆都没有啊。“贼女,你把孤害苦了,快给孤解蛊,否则孤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噗,林安儿还真的把这件事给忘了。“谁让你们贪心,想要抓我换银子,活该!”“也好,有林贼的女儿给孤陪葬,倒也很好,可惜还太小,不能在地下给孤暖床。”呸!你说这个吴皇子有多不要脸啊,半死不活了还想要耍流|氓,林安儿恨不得踹他几脚,可惜她连伸伸脚趾头的力气都没有。“小妹别怕,jiejie和你在一起,到了地底下,咱们再揍他一通。”这才是好姐妹,林安儿心里一宽,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冻死疼死吗?有好姐妹和大仇人陪着自己,黄泉路上不寂寞。爹爹和哥哥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死在这里,不知道也就不会伤心。自己做替身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不定金哥哥会大人不计小人过,想办法瞒了族人撤了状子,放了爹爹呢。“爷爷,你快看,那是人吗?”很久很久以后,林安儿还会记得这个声音,对她来说,这就是天籁之声。……救下他们三人的是一对祖孙,他们是这里的参客,靠着采参和打猎为生。就像林安儿猜的那样,积雪下面是厚厚的枯枝败叶,就如同巨大的垫子,保住了他们的小命。可是山涧太高,他们全都受了重伤。林安儿断了一条腿,有几根肋骨也断了。伊婷的肋骨和腿也断了,吴皇子最惨,双腿齐断,肩膀也断了。老爷爷姓陈,精通医理,诊断后告诉他们,虽然伤得很重,但性命无忧,只要安心养伤便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们的伤恐怕到了明年天暖时才能好。”北地也并非全年风雪,一年中会有四五个月的温暖,那时天气放暖,雪停了,山里人会走出大山,到附近的市集卖药材和兽皮。现在离天暖还有四五个月,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人还会有一阵子住在这里,朝夕相对。陈爷爷和八岁的小孙儿单独住在这里,他们住的地方离最近的村子也有二三十里山路。“你们是一家人吧,哥哥和两个小妹子。”“不是不是,我可没有这样的哥哥,我哥哥又英俊又善良,才不是他这样的。”“孤……我也没有这样的妹子。”陈爷爷笑着摇摇头,八成是兄妹三人闹了别扭,大打出手,这才一起掉进山涧。山里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陈爷爷话不多,人家不说,他也不问。小孙儿常年和爷爷住在这里,很少能够看到外人,见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林安儿和伊亭,他有点害羞。“小孩子,给孤……给我端碗水来。”吴皇子做惯剥削阶级,面对救命恩人还是呼三喝四,林安儿第一个不高兴了。“那是你的大恩人,不是你家小厮,你在这里白吃白住白治病,还要大呼小叫,还算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