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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发着呆,咖啡散发着袅袅白烟,糊住了她的眼睛。忽而,一大片暗影笼了下来,打散了那一缕直冲而上的白烟。轻寒抬起头,便撞进了那如湖水般的眼眸里。一如初见时的模样,那眸子似是两眼小小的水泉,是那般的清澈,以至于她都能看见里头映着的自己,小小的两个身影。陆绍迟瞥了一眼面前的咖啡,了然道:“我料到了,你会来。”轻寒一反常态地冷言冷语道:“只是我却不曾料到,陆主笔的文章,竟是如此精彩。”陆绍迟听不惯她这样刻薄的言语,皱眉道:“你不要这样子说话。”她攥紧了拳头,“那我该如何说话,夸赞你的嫉恶如仇,替你鼓掌称好么?你说我不可以乱说话,那你便可以这样乱作文章么?”“这并非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既在报社工作,便只能依着事实来报道。”轻寒一下便绝望了,哪怕他只说一句,那不是他的本意,只一句,她也是会释怀的,可是他却没有。紧攥的手忽的就松了开来,就像是,本来揪着根救命的绳索,却在一霎间滑出了手心。她像是失去了所有依靠,整个人都空落落似的没底,可仍是硬撑着质问道:“事实?你又何来的证据?”陆绍迟低着头,指腹摩挲着咖啡杯的边沿,踌躇着说道:“我是得了证据的,不过,我不能说。”他确是得了证据的。至于证据缘何而来,他自然是不会说的,也不能够说。他又抬眼瞥了瞥眼前的人,见她此刻正是放空一切,眼神涣散而没有焦距,忽然心中生得些许疼痛来,犹豫片刻还是握住了她的手。店里暖和的很,可她的手却凉极了,“不管你的父亲做了什么,都与你无关,我是不会因此而对你心生偏见的。”轻寒狠狠抽出手来,正视着他的眼睛,满目坚定地说:“我的父亲,绝不是卑劣贪婪之人,你所谓的证据,从来不是证据。”话落,身起。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般感觉,心里难受极了,像是被guntang的开水浇过一般,水慢慢冷却下来,可被烫过的地方,却是面目全非,焦心得疼。她想,她是真的凉了心了。☆、02祸兮祸兮(3)变天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光景,轻寒有些混沌地走在寒夜中,只记得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了盛家的门口。这客似云来,满庭权贵的景象,到底有些吓到了她,可是她绝不能打退堂鼓。俩人随着莫先生,很容易便混了进去。盛家是十足的洋派人家,生日会各项皆是照着洋人开派对的模式来的。大坪的草地上满是白色的欧式餐桌,编排错落有致,桌上是色彩斑斓的甜品与糕点。不少统一穿戴的侍者,托着琉璃拖盘穿梭于宾客间。那酒盘上的法兰西香槟酒,在剔透的酒杯里轻轻晃着,透着灯光映出来莹亮的金黄色。莫先生一一指点过后,便径自离去。于轻寒而言,这已是送佛到西,她自然万分感激。林书伦环顾一周,道:“依我看,警察厅的黄厅长还是较为可行的。”“不,”轻寒斩钉截铁道,“竟然到了此地,便要寻着最大的目标去,因为这是最后的希望。”她的眼里泛着盈盈的光,林书伦循着她的目光朝前看去,只见一威气慑人的中年男人,在觥筹交错间含笑举杯,正与一群高官显富同饮。此人身着黑色缎布长衫,袖口与领口以极细腻的白狐皮毛作边,说不出的显贵。身后站着两个卫戍,身背□□,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倒是与这热闹极了的场面成了巨大的反差。林书伦自然认得此人,任凭他只是个小小报员,但顾汝生这样的头条人物若是还认不得,那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了。不错,此人正是有着江北皇帝之称的顾汝生。莫先生曾告诉过他们,每一位受邀的来客皆有各自的休息室,以供来客休息避扰,或是其它不时之需。而此刻他们最希望的,便是顾汝生能够回到休息室去,这样便会极大的有利于他们的计划。左等右等,东风终到。顾汝生与众人寒暄碰杯后,便起身往自己的休息室去,贴身随行的副官也一同进门,只留下两个卫戍守门。林书伦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套侍者的工作服,不过是男式的尺码,轻寒直接套在了衣服外头,才略显合适。“我就在外头,万事小心为上。”林书伦将端了茶盏的托盘交于她,而后便藏到了大株的铁树后头去,静静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本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切,却尽数落入了一双眼中。他对着身旁的仆人道:“此人我识得,不必声张。”那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却闪过一丝意味深长。轻寒穿着侍者的工作服,很容易便进了屋。屋里很安静,顾汝生正仰身靠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闭眼假寐。见她进来,立于一旁的副官用极为犀利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轻寒硬着头皮上前,弯腰将茶盏和着托盘一并搁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说道:“这是…您的茶。”轻寒听到身后一阵窸窣的声响,像是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正想直起身看个究竟,便被一枪抵住了头心。她害怕极了,顿时犹如芒刺在背,一颗心慌乱地跳动着,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一股脑儿往头顶上冲去,耳朵里“嗡嗡”响着,却还是用发软的双腿,强撑着站直了起来。她看见黑洞洞的枪口,正冲着她的太阳xue,那副官一脸警觉道:“你是什么人?”轻寒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马脚,以至于一进门就被揭穿了,但面对着如此境况,一时间更是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这时,顾汝生忽的睁开眼来,一对浑浊却有神的双目,似有无意地瞟了一眼眼前的人,却是略微的一顿,便责备道:“欸,严副官,拿枪指着人家小姑娘做什么,快放下来。”严旋庭复又警觉地看了一眼她,才将枪缓缓放下,应声道:“是。”顾汝生坐正身,看了看轻寒身后的落地大钟,“小姑娘,再有半个时辰,我可是要回府的。”轻寒一时间回不过神来,迟疑了片刻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赶忙利落地讲出已经练过千百遍的说辞,将整件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明。顾汝生沉吟片刻后,看向一旁的严旋庭。严旋庭即颔首道:“此案证据确凿,犯人已收押入狱,两日后,枪决。”一听到“枪决”二字,轻寒便再也顾不得有礼与否,急切地抢言道:“我父亲绝非如此小人,也断无这般通天的本事,立足甬平不过数月,便能贩卖得了军火。”顾汝生一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