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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那诸位还是快里面请吧。”苏州的广和园与京城的广和园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四栋呈品字形的戏楼。当然也不是没有区别,有别于京城那边,这里的广和园环境更为雅致一些,且建筑特征也带着属于江南独有的韵调。似乎并不光只是这四栋戏楼,戏楼后面好像还别有洞天,秦明月好奇地往后面那草木繁茂之地看了一眼。“不知看客想看什么戏?我们广和园戏种繁多……”秦明月出声打断他,“不知秦大家今儿可有场?”这伙计就是一愣,之所以会这种反应,也是惯性认为男主外女主内,怎么这做丈夫的未开口,反倒是这小妇人说话了。还有则是没料到连眼前这个内宅妇人,都听过秦大家的名头,更没料到的是这小妇人点名要看男人演的戏,而这位做人丈夫的竟然没有任何异议,反倒眼中带着笑。不过能站在门前做伙计的,都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性子,自然不会将自己的诧异道出。所以他很快就收起不该有的表情,微微一笑,语调未变地说:“倒是有秦大家的场,不过秦大家今儿唱的是老戏,若两位是冲咱们广和园新戏而来,恐怕要失望了。”秦明月掩住眼中的诧异,道:“无妨,咱们本就是来看秦大家的,无所谓新戏老戏。”“那诸位看客这边请!”伙计招呼一声,就领着一行人往后面去了。这戏楼后面果然别有洞天,穿过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又越过一座木桥,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木丛后伫立着一栋小楼。小楼不大,楼高两层,典型的江南式建筑。远远就能听见隐隐绰绰的丝竹声和水磨腔的声音,等再走近了声音越发清晰了起来。“戏已经开了?”祁煊问。伙计解释:“刚开没多少时候,这会儿还没轮到秦大家上场呢,诸位进去刚好能赶上。”入了小楼内,就见里面看客寥寥,一楼散座也就只坐了几个人。至于二楼,因为所站角度限制,并不能看到有没有人。不过一场戏只有这么几个人,这生意着实有些清淡了。“这沧海楼每场只供十座,散座是一座,雅间也是一座,所以倒不失为一些喜欢清静看客的好地处。”进了楼内,伙计的声音就小了下来。不得不说这伙计极会说话,明明都是在解释为何生意清淡,但他说出来就是令人忍不住信服。即能显得沧海楼的与众不同的格调,又不怕被人挑拣场面清冷。其实就是这伙计不解释,秦明月也清楚怎么回事。若是别的戏园子也就罢,可偏偏广和园名声在外的是新戏,许多看客都是冲新戏而来的,所以也就显得老戏的场格外清冷。京城的广和园也是如此,不过大家都没有将老戏从广和园里剔除的意思。只是秦明月没想到,在苏州的广和园,竟然会多辟出这样一个地方来,明明一个戏厅也就足以。“秦大家如今是不是不唱新戏了?”伙计下意识问道:“这位太太您是如何知晓的?”旋即他反应过来,忙解释道:“秦大家如今确实不怎么唱新戏了,咱们广和园角儿多,新奇的戏也多,秦大家平日十分忙碌,也就偶尔会下场唱一折。”说话间,伙计已经将一行人引到二楼的一处雅间。位置算不得最好,但也不坏,斜对着戏台子上。秦明月眨了眨眼,指着斜对面正对着戏台子的那处雅间,“那处有客人了?”伙计答:“那处是一位老看客常年包下的地方,不管人来不来,都是占着的……”这时,祁煊插嘴道:“你若是想坐正脸,让他们换一换就是……”“算了,就坐这儿吧。”两人在圈椅上坐下,祁煊从接过德全怀里接过昀哥儿,几个护卫去了门口守着,祁煊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德全也未多说,就在旁边坐了下来。伙计下去安排茶水。不多时,便端着茶水与果子盘上来,在几上摆下。待伙计下去后,祁煊笑着对秦明月说:“这来了自家的地方,你还要故作姿态,到底是在演哪一出?”话说出口,却并未得到秦明月的回答,他见她面色怔忪,忍不住就顺着她眼神看了过去。就见斜对面正对着戏台子的那处雅间来了人,是两个人。其中一个年纪大约在四十左右,此人面部线条刚毅,鼻梁高挺,鬓似刀裁,下巴留着短髭,十分英武不凡。他一身半旧的青袍,乍一看去并不显眼,可若是细看就能看出不同寻常。至于他身边所立的男子倒是极为英俊,而有这么一个人在此,顿时就将那人衬得黯淡无光。怎么是他?祁煊眼中闪过诧异,因为这人正是江南总督王铭晟。王铭晟算得上是日理万机,公务极忙,竟能抽空来戏园子看戏。可想着他那唯一的嗜好,倒是能够理解的,毕竟王总督寻常也没什么其他爱好,也就喜欢看看戏。可为什么别处不去,偏偏来了这里?!祁煊忍不住去看秦明月的脸色,她的脸色有些怔忪,似乎还有些复杂。祁煊心中一紧,忙笑道:“嘿,他怎么来了?你说爷要不要去打声招呼?”秦明月嘴角的笑有些冷,“你要想走漏了风声你就去。”她的语气有点冲。祁煊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懒洋洋地道:“那就不去了呗。”秦明月脸上闪过一抹愧疚之色,忙放软了声调:“若是爷想去就去吧,王大人应该不会与他人说见过我们。”“还是不去了,人家这副模样,明显不想让外人知晓。咱们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还是相安无事吧,有什么事信里说就是,没必要见面。”说话的途中,戏台子上的乐声变了。秦海生一身戏衣莲步轻移地走了上来,裙摆微摇,如和风拂柳。水袖轻提,低眉浅笑,似哀似怨,凤眼波光流转。端得是仪态万千,别具风情。唱得正是其中的一折,寻梦。秦海生简直将杜丽娘演活了,将其的依依不舍与生死相依,展现的是淋漓极致。角儿好,戏也好。可秦明月却一点都没有想去认真看的心情。她上过戏台子,更懂得现代演戏中站位的讲究,所以她即是只能从斜侧方向看去,也能看出台上之人眼神放在何处。她的心飘飘忽忽地往下坠着,直到戏罢,还没能见底。戏散后,这沧海阁惯是安静惯了,自然不若前面戏楼的嘈杂,即使有客人打赏,也都是私下里交代一声罢了。秦海生正在后台卸妆,就听有人来报秦明月来了。他先是吃惊,再是错愕,忙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便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