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
为奴
隔着门,会所大厅里聒噪的音乐变得很闷。音乐声中有女人在高亢尖叫,看客吹口哨喝彩,嗡嗡起哄着。 壁灯的暖色光照在小白脸上,无暇的容貌上浮现出一抹与他长相气质完全不符合的惊讶讥讽。 他随即摆起手来,笑得乐不可支:“哈哈哈哈你、你问我借?哈哈哈!” 熙想一直觉得他长得很像校草,青春帅气,一派纯真。 但只要他不刻意表演,就是一个刻薄的痞子。 这有什么好笑的? 林澈早就允许她用电子设备了。她当时查过这些证件,都是异国文字,连字符语种都找不到,更别说输入了。 她也尝试搜索过翻译名,只能找到一个满是异国文字的官网。 当时她不敢再多停留,生怕林澈察觉到她已有异心。 熙想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急迫沮丧的表情,默默将桌子上的证件一一打开,指着上面的海岛国名:“你知道这个怎么读吗?” 这个岛不是林澈的海岛。林澈的海岛发展了旅游业,有机场和邮轮,还有无数前来度假的欧洲游客。 就算他能在岛上只手遮天,他也不会想要这么多正常的路人看客。 这个海岛极有可能是故意让别人误会,用来当挡箭牌的。 他,或者他们,一定还有另外一个基地—— ——即便有人举报也求诉无门。 一个像地球表面的漩涡那样,谁进去都永远沦陷的黑暗之地。 她看着小白,等待他回答,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蛛丝马迹。 小白的笑容变得讥讽,瞅了瞅那串国名:“不知道。那个卖藏尸柜的都告诉你了?” 熙想揶揄道:“我以为你一直在听。” “那是AI筛的,你以为谁都爱听你叫床吗?首先,我不知道。其次,林少如果不说,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小白站在走廊上,把燃尽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下巴甩向门的方向,“你走吧。” 熙想坚持道:“我不需要你说,我自己查。” 小白又发笑了:“我不可能借给你任何能和外界联系的东西!你当我傻吗?!”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不耐烦。 熙想觉得自己能借到手机的概率越来越小了。 她攥紧拳头,深吸了口气,低下头,轻声说:“我还以为……你很想让我知道呢。” 小白挑眉,背过身去,拿出打火机,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我不会说。” 熙想朝他走去,在很近的距离停下脚步,注视着他:“你不是喜欢看我难过吗?告诉我真相,让我对林澈彻底死心,这不是你要的吗?” 她的眼睛起了雾。 泪珠在她的眼眶里凝结,顺着脸庞滑落。 美人鱼的眼泪并不能凝成珍珠。 那只是眼泪而已。 小白凝视着她的眼睛,沉默看了半晌,香烟烫到了他的手指。 他嘶地吸了口气,把手里燃了一半的香烟丢进了烟灰缸,烦躁地骂了句:“女人真麻烦!” 他拿出手机丢给她。 熙想擦掉眼泪,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下,首先寻找字符的语系和来源。 小白端来一把椅子,反坐着趴在椅背上,盯着她的每一步cao作。 搜了十来分钟,一无所获。 熙想叹了口气,输入了一个网址。 “你在做什么?!”小白抢回了手机。 “以前写论文用过的资料库,这里有世界上最完整的语言。” 小白深深望着她,把手机放回她面前。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熙想终于找到了一篇论文,上面有详细的字符对照表。再登录海岛国的网站,用纸笔把字符抄下,逐一对照,才窥见一斑。 千年前,这个岛屿被海盗当做临时据点,制造了最简陋的屋舍。百年前,一群人为了躲避战乱,再次登陆荒废的岛屿。他们推举出了德高望重的人来当国王,维持陈旧的体制法规,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几十年前,一个老人的邮轮意外发现了这个小岛,用粮食美酒衣服和金子换到了这座岛的一切,包括国王的王位。 他根据海岛土著的法律,修改并沿用下来,颁布了新规。 男性一等公民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其他人一律为奴隶。他们拥有对奴隶的控制惩罚权,能将奴隶当牲口一样买卖处决。男性可选择多个女子,为了便利,女子在被选择期间暂时得到同等身份权力。 暂时…… 熙想心跳如雷,呼吸急促起来,晕眩得视野发昏。 他们可以无法无天,却偏要弄出这么一套规则来,按照规则作恶。还说她遭受的一切是传统文化,说这有法可依。 “你别看了!”小白抢走了手机。 熙想笑了起来。 她抬眼瞥见了梳妆镜里的自己。 素面朝天,发丝蓬松凌乱,脸部阴影凹陷下去,憔悴枯槁。 好像她比前几天,又瘦了点。 熙想笑出了眼泪,伏在桌上,抽泣。 小白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劝她离开,也没有安慰她。 “啪嗒——” 他用打火机点了烟,默默抽完了一根,又点了一根。 他叼着烟,问:“你们女的为什么那么在意爱情,感情有那么重要吗?你要是乖乖留在这里,不跟着他出去,没那么多事了。” 明明是他来到别墅,把她灌醉迷晕后轮了她,诱导她说出那些话。 她给温雅的东西根本没被林澈发现,她所做的其他事情,都不足以让他把她丢回会所。 她本来能留在他身边的,是金爷派小白故意害她的…… 熙想很想回头对小白歇斯底里地怒吼,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心跳漏得厉害,血液冷到好像凝固了。 她为什么那么在意爱情? 那真的是感情吗? 还是被扼住喉咙,得不到氧气,为了活下去,被迫形成的习惯呢? 熙想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小白的房间,才走了两步,跌坐在走廊上,挣扎了半天才站起来。 小白这会儿也不管别人会不会传八卦,派人把她抱回了她的房间。 三点。 大厅的人散了,嘈杂音乐终于变得舒缓。 小白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又他妈找我干蛋啊?!”小白已经睡下了,顶着一头乱发去开门,对着熙想呲牙,“信不信我这就把你吊去撞钟?!” 熙想痴痴笑了,扑上去环住小白的脖子,对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小白嗅了嗅,扑面而来的是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但里面夹杂着刺鼻的劣质酒气,厌恶:“你哪儿来的酒?!” “药酒,避孕用的,以前麒麟给我的。”熙想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小白,“我想林澈了。” “你他妈睁开眼看看,老子是谁?!” “你是白先生,我知道。”熙想点了点头,依偎在他怀里,紧紧环住小白的腰,“可我想林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