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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于我而言,真相如何,有何区别呢?残生如此,还有何可望可求,不若且行且待,珍之惜之。倘若他日再入苦境,有这数月往昔相伴左右,也当少得几分孤苦凄零。我终归,已很知足了。循着原路返回昨夜落脚之处,远远便瞧见篝火明黄的光铺满了整座山谷,我自御灵踏风而落,却发现篝火旁除了一堆枯柴两头兽尸,已经了无人迹。缚魂阵,境界阵,划在泥石之中的阵图与符文已是凌乱不堪,心头麻草突然捅出一把刀子,把我生生骇醒:梓生跑了!回眸四望,峰峦黑影连成一片,紫穹之下雪树之间,哪还有他半点踪影!放虎归山,纵鱼入海,这下真完了……我浑身都脱了力,软软地跌到地上坐着,屁股咯上两粒碎石,疼得我眉头一皱,将将把那两粒石头扔将出去,却听半空传来悠悠鹤鸣,惊然抬头,正瞧见一只通体赤红翼长五丈的怪物扑腾着八只翅膀落到我面前不远处的空地上。这,可是只尚未成年的鴖鸟么。又见一个矫捷的身影从鸟背上翻身而下,不是梓生还能是谁!梓生拍了拍鴖鸟的后脑勺,鴖鸟忸怩着一声欢啼,就地蜷了一双细腿,摇摇晃晃地缩成一个圆球,乖巧而娴静。我错愕地望着这超出我理解范围的一幕,直到梓生的身影压住我眼前篝火的光亮,徐徐起身,开口却问:“你怎的又回来了?”他极是冷傲地把目光抬高,妄图蔑视我:“你昨夜居然敢那般待小爷,小爷和你恩怨未了,当然要回来。”话音未落手往我面前一摊:“把匕首还给小爷。”我的手抬到腰间,却迟疑了一下。他这是要作甚?他皱眉,往地上一唾,索性伸过爪子往我腰间一掏,将那殷红的匕首夺了去:“真是啰嗦。”旋即转身往那两只怪兽的尸体处走,我亦跟在他身后,看他这行动如常的样子,想必元灵已完全挣脱了束缚,伤口也应该已经痊愈,压根不需我去担心了。也难怪长翊在他身上足足下上十八道咒缚才肯作罢,果然师父高足不可小觑。师父曾与我说,此界之中能破我阵之人,除他之外不下五个,如今看来,其中必定有梓生的位置。此外还有四人,却不知又当是谁?半路他反过头来瞪我,一双幽碧的眸子闪着鬼火:“跟这么紧做什么,小爷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跑,你少cao点破心。”他这话说得难听,却不是诓人的腔调,我将信将疑地在篝火旁寻了块凸石坐下。转念又想,他若要跑早该跑了,何必还要回来,我如此疑心也未免显得小气。他自在那里忙活着解剖两只怪兽的尸体,往我面前丢来两只羊腿,两块肋排。剩下的部分他割成了块,往那鴖鸟面前扔,鴖鸟抬了抬眼皮,小心地往地上瞅了一阵,忽地抖擞起八根巨大的翅膀埋头饕餮,旋即是一阵飓风刮来,吹得我睁不开眼。我赶紧展开一道界墙保住火堆,梓生回到我面前席地而坐,倨傲的神情里好似难得地多了几分内涵。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半途吞回腹中,细心地挑了几根树枝将羊腿叉起,递了一只给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笑:“我不吃东西。”他怒:“帮小爷烤!”==========================醇香的油脂一点一点滴上柴火,溅起零星火花,毕毕剥剥的轻响充盈了这片宁谧的山谷,我自顾一停一顿地撩拨着脑中的乱丝,忽地却被梓生唤醒:“喂,那面要烤糊了,翻个面。”并不浓烈的焦香气味漫入鼻尖,我将手中羊腿转了半圈,却见他不知何时支了两根木棍,两块肋排也正架在火头上烤着。我稍稍躬下腰肢,左手托着腮,浅笑着看他。柔黄的火焰融暖了他白净的脸,蓬乱的毛发掩不去那些灵秀之气,若是回头洗洗干净,保准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公子。他张大了嘴,小而尖的獠牙撕开羊腿上的rou,嚼得甚香,一面问我:“你回头准备怎么赔小爷?”啊?赔?我茫然:“赔什么?”“你昨天把小爷打得死去活来,小爷我大度,不跟你记仇,可你总得赔点什么。”也难得他塞这么多rou在嘴里还能把话勉强说清楚,我苦笑道:“你先乖乖和我回去,一切好说。”他又想往地上唾,却险些把拳头大的一包rou吐了出来,赶紧住了嘴,费足力气咽下去,又道:“呸,天昶老儿……”我瞠眼,身子往前一趋,他赶紧改正:“师父他老人家一向都不罩我,回头还不是把我交给你收拾。”听他这般说法,那些困扰我整日的忧悒难免又在心头飘了起来。我阖上眼帘,轻声一叹:“等回去再说吧。”他没有急着去啃半残的羊腿,扑腾着眉睫眨了眨眼,神色少有地认真:“你为什么戴着面具?把面具取下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好不好?”☆、【时雨篇】八八未做他想便是摇头:“不行。”他极是不屑地冷哼道:“啧啧,这点要求都不肯答应,看来小爷不给你多添点乱子你真当小爷是好捏的柿子。”我心头微微一动,却不是因为怕他逃跑,而是忽然想起,那个困扰我多日的答案,或许只在这一举之间。想来无论如何,回去之后终是要见的,某些不想直面的结果,当来之时自当来,难道还能躲得过一世?一念至此,我缓缓将面具抬上额顶,静默地与他四目相对。他那幽碧的眸子圆鼓鼓地瞠了一小会,粼粼波光骤风起浪,趁那浪尖还没涌出眼眶,忽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化作一团黑云转头冲往身后的枯林。稀疏的木林里惊起好不澎湃的风声涛声,我到底有些怕他就此跑掉,正欲起身去追,他却又回来了,手中抱着一堆新鲜的柴木,哗啦啦地抖落在篝火旁,返身往地上一坐,拾起地上的半只羊腿,吹了吹上头的泥土,啃上一口,似觉索然无味,往后一甩扔给仍在意犹未尽地啄着兽骨头的鴖鸟。而后,他含着满目的水光,强硬地在脸上挂足了傲娇模样,也不评价我长得如何,直接转了个话题,问:“你……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晚?要不是我……小爷我开锁技术好,岂不是要被你两个阵法五道咒缚给困得饿死在里头。”他这反应,可真真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却道天凉好个秋?比之那夜弈棋之后,师父予我的一目千秋,可是多少异曲同工。我忽然便有些后悔了。好不容易放下了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