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想自己是国王
我们每个人都想自己是国王 小狗 双女非性缘 / 写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祭奠夏天 我不知道就诊号4321曲茶是否在思念她那三本母校,非要约我见在大学女寝顶楼那张败落的天台上。 她四年的所有东西刚从这儿报废掉,无论它们曾有什么用途、曾让她雀跃了三两天,统统灰头土脸地面仰天花板,被扔得扔,甩得甩,跟她的青春一样草率地消失在了这片湿热土地的视野之中。 为什么这个她已经一辈子失去的暑假,她还要回到这里。 4321号就坐在铁锈网格下的一道坎上,那儿正被太阳曝晒着。 她的坐姿很显她的小肚子,后脑勺上的鲨鱼夹没咬住几口头发,大片的发直直往下漏。 她像不知道,又像不在乎。 而此时此刻她坦坦地看向我,瞳孔里没有了其它任何的焦点。 ...... 我早就表示过,我不喜欢女人。 这无疑让我浑身都感到了尴尬。 我们一站一坐,无话。 天台整个没顶的空间,上下浮动学生晾晒衣物留下的肥皂水,就像有一网无比巨大的彩色泡泡从七八个老旧的铁晾衣架中穿过了, 一直飘送青天上。 “医生.....” 她一喊起我,我就一阵的鸡皮疙瘩。 她喊我时的声音就像是糖浆晒化了,又烫又粘,注满了令人不明所以的依赖。 我略过她那毫无廉耻可言的前胸凸点, 随着她的嗓音轻轻落在我脚边,我不自在地攥紧衣角,与她视线错得更开。 风翻动了灰散发沉闷气息,地缝里钻出的全是青苔,绿色正悄无声息地腐烂着。 输水机器一年四季从没休息过,轰隆轰隆的声音很笼统,石台大,且空泛。 就困在这样潮湿又灼热的环境里,4321号曲茶反而嗤嗤笑了起来,眼睛的卧蚕和眼睛晶体部分都连在了一块。 她翘起两边均有摔伤的膝盖,晃晃摆摆,在夏日的烈阳下甜津津地道:“医生,” “我请你今天就对我施行安乐死吧。” 02 我有点记不起,她是不是一直就爱讲这种疯话的。 可她说的时候......笑得能有那么灿, 内里像早已蒸掉了那些不痛装痛的青少女酸气。 坦坦荡荡,捻不起一丝丝眷念、或是在期待刚才那句话能引起人们一番惊涛骇浪的痕迹。 怎么能那么淡泊的。 “......发生什么了吗?”我向下看着此时被网进天台网格走走停停的教职工,上衣口袋里的钢笔笔帽被我拨了两下。 “实在是有点受够了呀。”她依然是笑吟吟的,语气甜滋滋像是一个寻常女生说男朋友年入百万。 “为了找到活着的感觉,一个季度我总共用阴蒂吸吮器弄出了二十七次gc.” “......” “后来,我就会想要跟人类做zuoai。” “或许多个人,也没有你想的那样更快活。”我泼冷水。甚至换了个站姿来掩饰那点道不明的恐慌。 “有道理.”她脆脆地笑了起来,“说不定性快感这件事,就是应该由人类一个人享受,只是无数外界创作复制又复制,扼着你的脖子让你学会了幻想他人。” “反正......" 她有一股小孩气,把抱住膝盖的手从左边换到右边.很真情切意地唇角飞扬,笑意在她那张面庞像是怎么也用不完:“我受够了这种必须要做一个活体的感觉。” “耗费一切活下去.....排除万难只为活下去,即使不想活,也得拼命地活下去的感觉。它像小刀深挖在我的脑子里.” “无时无刻,每分每秒我都觉得很累,很困。头痛,腹绞。想睡睡不着,醒来也没有一件能让我感到开心的事情,望着天花板,只想再把眼睛闭上。" "即使这样,也要活着吗." “医生,你要我每天晚上都为明天找一件,让我有兴趣度过明天一天的事情。” 她所指的是我的心理治疗建议。并不是什么高深的自我暗示手法,只不过是我从一本畅销但废话一箩筐的心理书上看到,在临近下班的时间点,一边狂理东西开溜一边讲给了她。 “前天我找的生活的动力是,"曲茶说,"在下午的时候一只水蓝色的硬盘会到货.昨天找的是明天如果我准时出门,就可以在中午点一杯网上刷到最多、软广打得最满的奶茶。” “但是第二天起床我才看到网购商家,跟我说这个产品已经版本迭代,品牌决定不再生产了。客服的自动回复像个傻子,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家奶茶店在我下单以后,让机器人打来电话,告诉我这个人气太高已经卖完了。明明原料并不复杂,但每天只卖十杯.” "那么我这一天16h是不是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呢 " "我好不容易撑下去的半天时间,谁来支付给我奖赏呢?" ...... 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逻辑。 我略忍着,没将心里话讲出来。 我用余光感受到了她干枯的头发分开一条窄窄的米白色发缝. 曲茶就很像她的病号4321,给人一种倒数、消散的印象.好像能n在烈日的某一个正午,太阳在人类头顶最上方的位置的时候,万物生灵都秧着不愿探出来,而她睡着眼,嘴角勾笑直直倒下去。 她以前也是个网红大美女,很多人在社交媒体上发私信性sao扰她的。 后面开始搞什么女性解放,什么反抗服美役。美发美甲美妆一夜之间了无兴趣,从物质兼精神间踢了出去,认为那是什么现代父权制为女人新设的局。 曲茶手指反扣伸了个懒腰,舒展回的双臂一前一后垂着,她很显突兀地悠悠道来:“今天早上,我丢掉了冰箱侧边凉水壶里被我忘记换新的两片柠檬。” 我微侧过身. “我下午起床,百无聊赖地寻到这一点事做。”她说. 我扒开了冰箱, 在我取掉凉水壶盖,要把它们甩进黑色塑料袋时,我惊住了。 我没有想到当柠檬泡在水里时,它能像七天前我残忍切开它时一样新鲜,时间指针在柠檬的身上像是被扯烂了电线,它全身都是水水透透的,不断散发出好闻的柠檬香。 就像我残忍地切开它的时候一样。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爱上柠檬了。 我看着它有多少分钟?我度量不来。随后,我不得已将它小心翼翼摆进了厨余垃圾的缝隙,它就新鲜地躺在里面,和烂瘪的快递盒,红油凝固的外卖袋挤在一起。 我的耳骨感受不到我心脏传来节奏了,我旋不动我的半身,好像如果我这么走掉刷我的手机,我就完成了一件穷凶极恶畜生不如的事情。 那一刻,我的怜悯,我的钻心痛,我觉得自己真的对柠檬产生了情感。 “医生,你能理解我吗?” ...... 任何一个遵照社会章程每日推进的正常人类都不会理解,我想。 曲茶并没有能力窃听到我的心声,她的情绪完全沉入了这片天空之台,脊柱上翘,望着江夏那参杂各式不规则云丝的弧形天。并不那么完美的。 “反正人类一时的爱,也不过这种感觉吧。”她半眯眼,似说非说地喃了下。 "怎么,那你还把它捡起来了?"我说. “最后,我把它放在了窗台上。” 我拿来了一个家里最新的没用过一两次的干净碗,又用花香味的洗洁精刷了好几遍,接好纯净水,让它轻轻漂浮于水面。 我把泡柠檬水的两片柠檬放在水里养了起来。 我在等待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它不过是区区两片柠檬。 它的生命负责为人类提供维c的水果和菜。 或许我不过是想看它发烂发霉,让我可以度过心理煎熬吧。 同上一辈一样一边啧啧一边骂着,这菜叶都黄了,这水果都有黑点了,嫌恶地把它们咚地一声摔入了篓中。 没有一本书 ,一个网络链接 ,一个不会荡漾出取笑声的朋友能告诉我答案。 我们普遍认可,人可以和人联结,可以跟会跑会跳的动物建立主仆关系。 可我能与柠檬建立怎样的关系,能有怎样的未来延展呢。 .......可真是疯子。 她难道不知道凌晨加完班后走在路上抬头望天空是没有颜色的 不知道劳务合同为防劳务仲裁常常写上两千多 难道不清楚每月缴纳五险一金占据个人工资快25% 不知道商场周围的小吃门面?店员站一整夜炸东西不允许坐着 不知道在考公编研已经形成的完整商业产业链上马拉松?绝大多数人都是炮灰 不知道老龄化加速元年未来3.7亿老龄人群?于是花式催生?卖完了zigong又真的养不起 这群人类的未来都不知道在哪里。 她在忧心仲仲两个泡完水榨取完营养的柠檬片的未来,4321号到底是哪根筋搭错到哪根筋上了? 万马奔腾我心中发泄想了一通,片刻,稍稍平静了些。 偶然侧头,发现4321正歪头看着我。 ......那是一种 会让我瞬间失去力气措取形容的 方才我内心烦躁不已时?我眉头的隆起?我山根的发皱?我眼底腾腾涌上的厌恶之情 定是想都不用想被她看了去 是失望吗 她在热烘烘脏兮兮的风里?一动不动地注视我?残余的染剂造就了她发黄的发尾伸出?凄凄地摆在她脸蛋上 对视相抵几秒 我才感觉出 那可能是一种 ...... 悲凉 一种狼偶尔教绵羊躲避了几次狼布下的凶恶陷阱 可羊最终发现它仍然是狼?注定是狼的?永远也抛弃不了它的族群规则的一种巨大悲凉 “我们每个人都想自己是国王罢了。”她寡淡地笑了笑。 “我们人类不断地为自己发声,不断希望自己的观点得到认可,得到传播,希望更多的人跟自己一样。” “我们是不是都是在期望大多数人类与我们一样的方向,启开一样的思想角度,让我们自己,我们认可的流派成为国王一样的角色。” “如果没有影视创作给“人类思想趋同化”贴上了诡异的印象......全世界没有人想犯罪,没有人会因为截然不同的思想而面对源源不断的孤独,这样真的会不好吗?” “所谓的多元,不就是85%的主流,和那不到15%的少数派吗。” “若是想要自己的思想成为那85%的主流,再冠冕堂皇地称自己并不反对多样性,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一直以来,我们不都是这么被对待的吗?” “反正一定比现在好吧?我想象过,我还挺期盼有一天下午早晨我睁开眼,我的周身皆是支持与认可。” 这是一段我沉默以对,也多少有点敷衍不过去的话。 但我自己都着实搞不懂,我能给出什么样的建议。年纪与阅历的胜出,让我几乎肌rou记忆地想将她这通话压下一头,挫挫气焰。 说到底,是人与社会脱节时,空间与时间都会变得好像停滞了, 思考了太多空大且毫无作用的东西,她是不是都已经忘了,这个夏天她不过是一个22岁的小屁孩。 尽管22岁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已经可以发生很多事。 她能是正红当头曝出裸照被男人羞辱又意yin一生的女明星。 能是找个随处可见的996、007制度,混天黑夜赶项目,独自待在一个空气流通差的小空间里猝死。如果她不是“美女”,也不是什么名人,那几个app上会一夜之间冒出几百声讨资本家的骂声,和几千句的好走,随后即一顿昏睡,一切如常。 可曲茶偏偏选择了最蠢的那一种。 和这个社会成型的女性十六岁到二十四岁的年龄红利背道而驰,被主流观念不断冲刷着,逆流不上。 她不打扮起来咀嚼这份红利,要不服管教,那么她就不再重要,也不再有她的位置。 女人的二十二她就应该去做漂亮的蠢货。 何必把自己搞到这种惨兮兮的境地? 骨头钻上标签词被人戳脊梁骨,捂住嘴巴不让发出声音, 异性施暴,避而远之,同性不解,将她排斥,再这样她一辈子都会很失败的。 作为一个女孩. “你知道我最后把柠檬怎么样了吗?”曲茶两只微rou的手臂撑在石包边上,淡蓝色的裤脚小幅飘动着。 “你怎么它了?”我卸了些笑。 又过了一天一夜,我小心翼翼地,几乎是缩在手缝里去看它 我的呼吸顿了,遮挡的手也缓缓地垂下。 我惊觉,它居然没有丝毫腐坏的痕迹。 就像大自然形成的透光宝石一样,剔透无比,只为迎接我不知何时会向它投去的眼神。 二天三天打印机吐纸一样滑下去,它看上去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水透透的,依是如此. 我甚至开始有点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在无意间撬起了这个宇宙的逻辑。 我是不是接触到了一股隐秘的,能绕过地表,能让我脱出rou壳浮上青天的能量。 在我多次发现它没有腐坏之后,潜意识我开始十分逃避去面对它。 万一它最终还是顺从了,人类赋予它的定义。 那这无聊人类社会中的神奇有趣的漏洞,就一下裂满了现实的缝纹。世界世界,我再一次甩不掉它了。 又过去几个平淡如水的日子,我傍晚回家,正好就撞见平日把对我的微词积在下垂唇角里的同居室友,他正伛着脖子看那盆柠檬。 那一瞬间我是慌张的,感觉我的世界不得不降落在鱼贯而入的人潮中了,我恰恰在交叉路口,四面皆是飞速的车流紧贴我,像是梦里摔出的血流在了现实的伤口上。 手心冒汗,想粉饰太平快些走到房间里去。 她看上去已经观察了不少时间,浑身都散发出感到不解与荒唐的信号. 可以说在她没有发现有人正看着她时,她的嫌恶是那样的显眼。 等她进房以后,我走出来烧水,假装不经意地往那边瞧了瞧。 那两片柠檬,原来早已生出了霉点......身上有了一种靠近嗅就会嗅到的,对于人类来说算是难闻的气味。 浅圆的一层指甲嵌进了rou里面,我并没有做出采取什么措施. 我不想就这样妥协掉,这不止是水果而已. 差不多一个小周过去. 我的室友已经将盛着柠檬的碗换了好几个位置,移得远远的,生怕那什么病气一类的东西染指了她做饭的一方空间。 一只无形的手扼在了我的喉咙上,虽然她什么都没有向我表示过,但那里传达的是一种无声音的语言。 它越来越不堪入目了,如日光一样的明黄色皮肤染上了大大小小的黑点,柠檬果实冒出了青色的组织,再是青色的网状物。 它变成了所有人类能想象的丑陋的东西的集合。 如果我再将它留下去,我就会成为一个恶心的人了。 在室友已经第不知道多少次把它往外挪位置,并伴随啧音时,我终于在人类视线与视线的互相监视下支撑不住了。 我是闭着双眼,感受我轻易更沉重的动作使两片柠檬就这么泼去了垃圾房一旁的大太阳下。 我的希翼,我的天真, 我结束了,也回归了。 ....... 我沉默须臾, 伸出一边手臂, 轻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碰到的摸了摸4321的脑袋。 送曲茶回去的路上,天空还是充满杂质的,它是不是也知道她从这里毕业以后,从远方的大千世界回来的可能性不到1% 出了岛两小时半的车程,快到她家正门口时,她把脸贴在车窗上,说誒誒,垃圾。 她请我就在她离家门更远的侧门停下来,弯腰去捡起来那个丢在马路中央黑乎乎脏兮兮的大快递箱。 甚至没有以便抱怨地看一眼上面的地址名字。 “医生,我要走了。”她说,“你从来没有夸过我.?如果还能有下次见面,希望你记得夸赞我一句.说我是世界上最棒的小狗就行。” 她轻轻一带,让车门磁吸上,掉头。 在从天根处墨掉的颜色里,她的步子一拖又一拖,缓慢地,无可救药地去丢那只快递盒。 我手肘撑在车座向后看着她走向垃圾房的背影。车上重抓了一遍的鲨鱼夹,还是走两步路就松开了齿,发片散得飘零。 她用两根手指夹住那只快递盒的边缘,牵引它在地上拖着走,齐腰高的人类社会边角料与她融为了一体。 伛偻?破烂?伤残?不对称 如果她真的是一只小狗?我一定是会觉认为它是固执且可爱的 如果她是一个男孩?她身上这份野气我必会自动为他寻到我认可的逻辑上 可偏偏她是一个女人?我挑剔她的轮廓?揶揄她的思想 没有人会惩罚我们这群人的 她前脚刚走?天上就开始下雨 爆裂开的雨点污在了我刚洗的车上,像颓萎的烟花星子一样灰,我就停在她家楼下,泡在空调的臭气里睡了一觉。未能成眠,清醒连成了一片. 我以为我再见到她时,又要很久。 想不到第二天傍晚,她就来找我睡觉。 这已不是第一次。 一到晚上她就很变得很安静,无论是肢体上的还是言语上. 洗完澡,我让她睡在靠墙里侧 她抱着我的枕头侧趴在那里,身体蜷缩起来,一动不动成了块岩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咕哝了句:"宁波的夏天很热." 我把遥控器丟给她,,“自己调一下.” 她沉默,半晌,人依然埋在床垫,唯有手臂场面滑稽地反抓遥控器向背后抬 ,停车杆一样直直地起了两次都没对上红外线, 最终嘟囔着拱了拱身,迫不得已地翻过来面向我。 对上她慌乱的视线, 我说:"怎么,你不喜欢夏天?" 真有点莫名其妙的,仿佛我换了一身警官衣在严刑逼供。 她的头发丝黏在她翻过来的脸上,有了些晦气的诗性。 "…喜欢" "我只是......无聊" 大家好像都很那样喜欢夏天,谈起夏天就充满了激情。 于是我也让自己喜欢了起来,总觉得,一定要做点什么才好,但是我的夏天远没有我想的那么好。 实际上我的每个一个夏天,都很无聊。 因为别人的热闹,就更显得无聊了。 我已经没有夏天的朋友,也已经没有夏天的恋爱,多数时候我只是刷着手机瘫在空调房里。 "我也很无聊,"我说,"真不知道为什么最热的季节就要出去乱窜,一定什么都要沾点儿。" "医生..." 我也说,请你不要再喊我医生。 我就是个家里走后门塞进体制内的关系户。 我坐在问诊室隔壁,但是我不会看病。 你那天去做测试碰见了我,也不代表我真的算个医生。 讲简单粗暴一点儿,我就是医院测试房门口负责收票的。 "这并不是一个具象的职业词?"她眨巴下眼 曲茶去测试房做题的那天我还历历在目 市精神卫生中心是个每处角落溢出唠唠叨叨声音的地方 老少咸宜?集中了众生之百态?世俗之万象 可以说是意想不到的热闹?让你怀疑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门庭若市?家长里短的精神病门诊吗 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总之一定是脑干抽掉了?把唯一的候诊长廊打上了两排长椅?医生锁上门?而病人就那么面面相觑瞪着彼此??过会儿又大声聊起天 “管上。要不起。快点儿的吧,我等得花都谢......” 大姐就是这么翘着二郎腿在问诊室门口手机斗地主的 你也看不透她究竟有什么精神疾病?总之都不太敢惹 曲茶进来的时候我正负着手?监考一样催促里面的人赶紧做题?老子好下班 她从门边把上半身晃进来?被我看见就嘻嘻哈哈的?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说干嘛?你进来干嘛?她说医生要我在这里等做测试题呀?我没好气?到我这交钱了吗你就坐那 她阴阳怪气地说?噢??啊好好好?把单子拿过来扫 两套网上一搜就有的测试题目?四百块钱去了 “4321,”我抬她一眼,“自己找位置做,一分钟后计算机显示开始。” 当时还只有她们两个人?比她先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已经足够符合刻板印象的阴郁男孩?胖胖的?呼吸像是很困难的样子?一直在这个小房间里发出厚重的喘气声?一小时过去速度如龟?我内心真是急死 4321坐在他一侧?眉飞眼笑地向他那么摆弄了一下 那男生没敢理?她也不表现尴尬?看向自己电脑屏 没坐稳多久?就进来了一个头发夹得铁直的年轻女孩?皮肤铺满了纹身?耳朵钻满了唤?用这边话讲?就是有点像个打流鬼 4321脑袋立即又扬了起来?翘着医院板凳角?双腿摇摇晃晃?从她进来一直看到她落座 一副很想与人有点交流?讲个两三句话的样子 真的就像小狗一样 可惜那位社会大姐大只是很短暂地在这待了一阵?板凳都没被坐热就又被她起身动作晃响 对这些东西很是暴躁?貌似还有点看不起她两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全点了C 又过了约半小时?一顶梅红色的遮阳帽亮眼地登场?是个中年段的阿姨?凭她的装扮有盲目的自信认定她一定骑电瓶车来 她在计算机上点完开始后?就开始一场浩瀚无垠仅对我个人的折磨 第一题她就开始压低声音(实则这小房间里?谁听不到?)唤我:老师?老师?我以前这样?可是?我现在不这样了?那我选...... 就选你现在的?我守在门口远远喝了声 我回应完一次?她仍要三番五次地问我?应该选什么好 简直丝毫不懂得收敛?不懂得社会人应有的边界与分寸感 得了会清闲?她又着急地叫道?老师?老师?你快快过来! 我不耐?走到一旁?又怎么? 阿姨十分神秘地说:这个啊?你看这题出的?我以前?就是跟我闺蜜有这样?但是现在呢……我感觉又还好了……那你说我该选……? “您就自己选行不行??我要怎么知道啊?!”我像老虎被拔胡须怒不可竭。 “噗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瞬息一大串少女笑从曲茶那里爆出来,她笑得直不起腰,头趴在桌上看着我俩,眼睛里的笑意晶亮亮的。 我皱眉瞪她一眼,将失态的衣领袖口整了整,清清嗓子:“行了。你们有没有哪位分数加起来超过了90?” “我我我!”4321将手臂举到她能到达的最高的程度,灿烂激动,笑逐满颜:“老师,我我!重度抑郁!” 那张金光闪闪的笑颜,随着人类听不见声音的那里——天体不疾不徐地在椭圆的轨道上运行,度过几月光阴,?融解在了她躺在化纤床单上发呆、沉想的面庞。 后来我们又稀稀落落讲过一些对话?大部分已经不能完整复述了 记得最牢的是她在我记忆里凸显起的讨厌情绪 她说她讨厌眼眶上纹身针刺下的眉 每年流行不一样的款?就每年重花一回钱?黑灰棕的染料堆在一起?再没有办法恢复如新生 她讨厌眼睑板上扎下的显眼大的黑圈?跟随她一辈子?自如地老去时仍会糊在眼皮褶子里 讨厌她为了外界审美所改变的?不可逆向的一切 讨厌被两个烂人以令人恶心的方式生产出来 我只是 "讨厌"?她的眼皮像一支群青色的花骨朵颤抖地合上。 “即便你也是如此地讨厌我,我没有办法不坚持讲下去” “我不讨厌你,”我说,“我讨厌的是你显得我拙劣。显得我普通且常见?。提醒我自己社会输入我的我每一样都接下,并毫无悬念地成为了今天的我。” 也许是为了维护我那飘渺无力的反驳, 我的一边手臂环住了她的背 姿态很僵硬?仿佛我们是生意合伙人 她许久都很沉静。我笑:?"怎么了,你想柠檬了吗" "我不可以想吗?" 我只好不讲话了 "也有想到你" "想我?“我有些啼笑皆非的,“我都已经在这里了?我的手臂接连你的后背?我们距离近到不讲话时能听见彼此心跳?你居然还要想我?“ "想你的思想?而不是想你的身体" “......” "想你的思想为什么会离我那么遥远" 她说:"我不要你用你的大脑控制一部分肢体?做成一个环形将我圈一圈" (她指的可能是拥抱吧?我想) 医生?我不要你的爱情 爱情你一点一滴都不要给我 我不情愿讨你一时兴起的激素反应?和持续几个月的热情 爱情对我来说远远不够 我要你认可我?尊重我 我行走在人类的阳光能之城下?人造太阳高升在我的背后?热明显灼烧我的后小腿 我感到冷 我一动不动看着她,将手肘尖抵住了床头木。剃到耳上的黑发垂在支撑头的拳骨上,我悠悠道来:“要不,我帮你口一次试试吧 ” “…………我不要”她立马就绞紧了腿. 拖着些嗓子音色还未完全定型的奶气:“好恶心” 我气得直笑:"曲茶。你天天缠着我说好喜欢我好爱我?什么时候可以跟jiejie结婚?现在说要帮你?你就说很恶心?" 她脸红扑扑往被子里躲:?"这跟嘴上说不一样嘛" ……真服了 她怎么总让我觉得真服了 我本意是想说一点?我认为也许会让她原形毕露的话 怎料大跌自己身段?还莫名受到了折辱?都是些什么乱拳打死老师傅 新闻报道没错 玻璃窗外的世界风已经逐渐疯一样地响了,滴滴哒的雨声拌进去 她开始说她在梦里的道具栏中有一个小书包的,上面画着一对卡通小翅膀 “每次我的身体悬空,它就会立体起来有力地撑开,绝不例外。?轩岚诺台风过境,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很轻不再固定,我站在地面上,它吹鼓我的每一片衣料,我忘记了机械地向前迈步,我在大厦边找了一个台阶向下跳,背包翅膀撑开,我升腾旋浮滑行,我飞到最寒冷的地方,那里的冰是深蓝色的,我躲在那里,我一直逃,我想逃去哪就去哪 ” 轻松感漫山遍野?生命浩瀚如烟 我把我的父姓埋于地下?烂死在过去 后半夜,曲茶的身上几乎有了rou眼可察的黑黯气息。 她白日灼灼的目光,此刻会有持续半小时的呆滞。 我用指腹轻轻点了点,如我所愿,从她眼下得到了两行冰冷湿润的东西。 她立马找回了极富个人风格的说话方式,带着眼泪笑嘻嘻地说:医生?你之前还说你讨厌水?这辈子都不会住在海边的呢 我没笑。 我沉缓地说: "如果觉得心里很难受?你可以不用笑" 如果觉得内心非常痛苦?你可以不用跟别人讲话 ...... 她:"其实我根本没有在强颜欢笑,也不是想做什么双面派 ” 我确确凿凿就是一个活泼?脱线?说话不过大脑的人 只是我的思想发不出笑声?外界让我笑不出来?所以悲伤淤堵得越来越多 慢慢地?它和我的浅层情绪水油分离了 我可以是同学聚会上维护气氛的中心骨?我能把一句话讲得非常非常有趣?照顾每个人的情绪?我能让每个人开怀大笑 我也可以回到家独处时?关上房门一句话也不讲?枯坐在床上三个小时?我什么也不做?无声地感受泪水划开皮肤角质的涩 其实我很感谢西方给出抑郁症的概念?让全世界也相继承认了它 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能跟什么沾上一点边?才会被相信确有此物 我只会被社会蜂巢格子里的所有人?不断训斥是一个矫情、想得多的人?仅此而已 …… 我一个字一个字听着?但是我并不知道怎么做 我隔壁专业的精神科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做 那天下午那哥建议她去手机软件上找个心理医生谈谈?给她从小到大的经历刨析刨析?随即开了她两盒医院300块的药 曲茶再度闭上眼睛:"我只是想当国王罢了." 自嘲地笑着:"永远有人在造子夫父??子?夫?父??先子?再夫?又父 我们不会赢的" 我的城邦里臣民们都穿着非常的繁缛 而我只穿着一件凉爽的睡衣 当我被一条愚蠢至极?蓄满揣测的私信辱骂给气到半死?满是理解不能时 我只需一声令下?众臣就把她家网线剪了反省 当我看到畜生不如还迟迟受不到惩罚的人?还没做坏事但满嘴口嗨的人 我一声令下?我的臣民们就找到他们将脏东西流放出了我的精神国度 只需我?一声令。。 我抖着肩膀直发笑:好了好了?别下令了?这位国王陛下?请你就寝吧 她把小被子撑开盖住手脚?一边有点软糯糯地嘟囔:地球自转一次实际只有23小时56分4秒 我们以24小时计一天?那为什么不计更久? 为什么晚上不能有23点90分?最好是23:10000000分?人只有睡觉之前才会有不舍?做完一天的社会螺丝钉时间根本就不够用 我笑说好好好 很妙?掖了一下两人被子想起: "对了,睡前,我还欠你一句话未说" 她茫然:“什么话?” 我说:"你是这个世界上 最傻?最聪明 最坏?最善良 最鲁莽 最勇敢的小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