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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闭上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等待着判决。下一秒,身后响起巨石转动的声响,她来不及看清楚,脖颈间的力道一松,便失去平衡,直直落入无限的黑暗之中。*地牢中万籁俱寂,除了上空偶尔的风声,没有任何声响。那之后,苏芷在静谧的密牢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年,两年,或者……仅仅十天?对于她来说,如同一只被困住的鸟雀,在这昏暗的幽静环境下,时间异常缓慢难熬。细碎的光,极少落入地牢内。因为苔藓植物的叶片很小,光合作用不强,而且对水的储存并不好,适合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在黑暗中,她的肌肤因为幽禁,整日见不到光,而变得更加白皙。听觉也异常灵敏,偶尔外面下雨,随风进入密牢的雨滴声,清晰可闻。只不过,饭食并不是每日都会按时送来,偶尔仆人想起,才会打开闭合的机关巨石,自上而下扔下一些馊了的馒头。苏芷食不果腹,很多时候,肠胃被饿得阵阵疼痛。为了生存,她注意力放在密牢墙壁上的苔藓植物。她近来都会胸闷气短,仿佛得了什么病一样,看着自己纤瘦的胳膊,感受着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心里绝望渐生。有一日,忽然间,上方石门转动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难道是地牢的门被打开了吗?苏芷惊喜地抬头。她的眼睛因为长期处于昏暗,此刻猛然见光,什么都看不清。就只看见刺眼的光亮,而后眼睛传来刺痛感,下意识地她闭眼抬手,遮住光线。“去死吧!季凉羽,去死吧!”灌入耳中的话,十分清晰。苏芷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那是——疾风的。地牢的巨石旁,疾风站在那里,嘴角带着胜利的笑,笑得阴险,而又骄傲:“等太后知晓了,是我将你囚禁在地牢之中,一定会将东厂督主的位子,授予我的。哈哈哈。”季凉羽体内的药物已经发挥作用,他身子虚软,用不上力道。原来,他以为最忠诚的左右手,也会背叛自己。真是令人意外呢。在坠落的那一瞬间,浑身虚软的季凉羽用尽力气,将怀中的猫儿抛掷到了青石台,并没有选择与它同归地牢。而猫儿似乎是受了惊吓,发出“喵呜”一声,蹿进深林,消失其中。*苏芷本以为是重获新生,没想到,却是迎来了另一个被打入地牢的人。同命相怜的人。而那个人,却是曾经高高在上的东厂督主,季凉羽。如今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自己,丢入密牢,于他而言,又是多大的屈辱呢?黑暗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忍不住轻声发问:“你……还好吗?”季凉羽微微睁开眼,看向地牢的这个人,险些被他遗忘的人。因为武功造诣的高超,他的视力在黑暗中,也异于常人,可以隐约辨清事物。只见,她长发早已散在双肩,那秀美的轮廓,女子的神态,他微微皱眉。苏芷静待回答,久久都没有听到,正准备再次发问时,下一瞬,耳边响起季凉羽没有温度的声音:“林华……你是女人?”她一愣,随后觉得两人同处地牢,也不必隐瞒了:“是。”他的声音带着遮掩不住的疲惫无力感,应该是被人下了药,十分没有精神:“真是没想到……我将你关在地牢,你……恨不恨我?”“……不恨。”“呵,不恨?”条件反射一般,他嗤笑一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重复着她的话。“每个人的执念不一样,我想,你之前的人生经历定然非比寻常,所以才无情无义,坐得稳东厂督主的位子。”苏芷在幽暗的空间里看着季凉羽,双手把手帕里一小块发馊的馒头递到他面前,眉眼弯弯,尽显纯净善良。瞥了一眼那馒头,他偏头凝视着她,双眸微眯,闪过一丝疑惑与动容。而后,他勾了勾唇角,声音里带着nongnong渴望与命令之意,缓缓道:“等我们出去后,你留在我身边,做忠于我的新宠吧。”苏芷听到这话,抓住的第一个关键词便是出去,她仿若眼前一亮,看到希望:“可以出去,真的吗?”“出去之后,你……便是只能忠于我的存在。”仅有一丝丝光线的地牢很暗,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可他的身形和轮廓即便隐没在昏暗中,还是散发着王者般摄人的气场,在他面前,她下意识地臣服,而后隐隐不解。“可、可是,为什么选我……”他伸手,费力地抚上她臣服的脑袋,眼睛里的神彩带了些许的无助,如同街上乞讨的孩子一样,回应她的,只有沉默。为什么呢?是因为自己看似最狼狈的时候,被她温柔以待了吗?他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忽然有了那么一种感觉,她相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可靠和真挚。原本,他那一颗支离破碎讽刺世俗的心,忽然被温暖包围,感觉到了欣慰。第75章东厂的邪佞厂花时间在静寂的地牢中流逝。“你跟着我,我带你出去。”在气力完全恢复后,他睁开闭合的眼睛,轻声地道。“督主,你知道怎么出去么?”她虚弱地扶墙起来,黑暗中,下意识伸手想要触碰他,却又害怕惹来反感,抿了抿唇,只听着脚步声挪动身子。自从少年天子继位以来,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五年?十年?在东厂里,他已经待得太久。如果不是当初小皇帝的赏识,他现在可能还没有翻身的机会,继续被别的宦官压迫吧?但,那个皇族的继承人解救了他,他那时候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会效忠于皇帝——哪怕,朝中有一大部分权贵,仍是当今太后的羽翼。“跟着我便好。”季凉羽语毕,缓步走向某个地方,轻轻触碰了什么机关,巨石移动的声音响起。那地牢上方被堵住的出口,竟然倏地被打开。“……原来,有机关,它自己会动……”苏芷目瞪口呆。当巨石完全挪移之后,圆月遥挂在夜空,外面的月光瞬地蔓延到地牢内,好在不太强烈,苏芷眯了眯眼,看着这一切,仍是有些目眩神迷。他长臂一伸,拉着她飞身出了地牢。外面夜色已经很深了,月亮挂在枝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片冷然的夜空,是她出地牢后第一眼看见的场景。夜风袭来,苏芷虚弱地站立,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这一个冷颤,好似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双腿开始愈发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