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书房

    等过了年关，发现自己身上又养了一层膘的齐布琛正拖着下巴寻思有什么减肥方法不奇怪时，董鄂氏那边派了个小丫头送了一套衣服过来。

齐布琛正纳闷春装前两天不是刚送来，怎么又送一套？打开一看，不禁有些傻眼——怎么是套儒生服？再仔细打量打量，貌似还是□□萝莉版的。

齐布琛戳着衣服上的粉红带子，纳闷地看向金嬷嬷：“这是什么？”

金嬷嬷不客气地轻轻拍掉齐布琛的手，“六格格如今已经七岁啦，开春后就该去书房上课，这是到时要穿的衣服。”

“哦。”齐布琛下意识地点头，神情却是看着晃来晃去的带子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诶？去书房上课？！”

——这个时代，女孩子还用上课？

金嬷嬷却为齐布琛这一惊一乍的模样而皱起了眉，忍不住道：“虽然是在家里，又是在自己的房间，格格也实在不该太放松对规矩的要求，您看您这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还总是咋咋呼呼的，如何能融入这京城贵女的圈子呢？”

齐布琛连忙整整衣襟，坐端正了，然后慢悠悠地抬头看向金嬷嬷：“嬷嬷，这京城的女孩们还能读书？”

金嬷嬷这个时候倒是想起对方刚从盛京过来了，便细细解释了一番。

原来在前朝时，先帝就因为后宫胡乱干政而大发雷霆，索性便让全国的贵族之家的女儿必须从小如男孩儿般教养，省得因为什么都不懂，到时身居高位，反而酿下祸事。

书香世家对此倒没什么感觉，这样的家族对女孩的教养本就与男孩极为相近，所以这道旨意并没什么影响；但也有不少家族秉承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训诫，尽管有这样的旨意，依旧没有听从。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没想到先帝倒是铁了心要整顿闺教，从下旨的那年起，不管大选小选，所参选的秀女都必须进行考校，大选不通过的，通通回去自行聘娶；小选不通过的，要么自行回府另谋出路，要么最高只能做二等宫女。这让无数想要与皇家宗室联姻或者进宫为妃为女官的家族扼腕——不少家世显赫的贵女都在这场考校中败北。

其实第一次考校考虑实际情况已经非常简单了，偏偏仍有不少贵女甚至大字都不识一个，所以自然淘汰。

经此之后，京中人这才对女孩儿的教养上心起来——一开始倒是也只有想跟宗室联姻的家族才重视，可是闺中交往，总免不了攀比较量，这比来比去，倒是把女孩儿的闺教普及起来，后来更是筹建了好几个女子学堂。

据说里头执教的有大家夫人，有书香门第的世家小姐，有宫中出来的女官，甚至听闻还有先知者，所以就连皇上都把公主送进学堂，当然了，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地位，也就间天去个半天，其他时间都在皇家自己筹办的学堂学习皇家公主该学的功课。

这次齐布琛要去的，是离府上最近的一个女子学堂，裕亲王妃佟氏、赫舍里皇后、曾经见过的尚书夫人都是出身于此，教学质量应该还是蛮不错的。

居然还要上学？齐布琛一张白白软软的包子脸皱得更加像包子了，在现代学了二十年还不够，竟然还要到这边学习吗？

金嬷嬷却是奇怪：“怎么？格格不想去念书吗？这可是女孩子们盼了多少年都没盼来的好机会。”

齐布琛一听这话，吓了一跳，灵机一动倒是想出个借口：“我只是听哥哥说在书房念书有许多功课要做，很辛苦的样子，我也有点担心啦。”

“这点格格倒是不必担心。”金嬷嬷温和地摸摸齐布琛的头，“虽然先帝爷说的是如男孩般教养，可女孩跟男孩做的事到底不一样，功课自然不会完全一样，还是很轻松的。”

看齐布琛还是皱着脸的样子，金嬷嬷撑不住笑了：“好了，真的很轻松——至少，比我前两天教格格规矩时要轻松！格格连嬷嬷我的教导都能挺下去，这学堂就更是小菜一碟了！”

听着金嬷嬷难得的诙谐语气，齐布琛这才松了口气——古代到底还是男女分开教学，应该不会像现代那么变态吧？

放松下来后，齐布琛就开始疯玩了一阵子——开春就要上课，听说上九天课歇一天，到那时候怕是就没得玩了，所以还是趁现在有闲，玩够了再说。

于是当某天跟毛毛球球两只猫玩得浑身脏兮兮，得准备偷溜进房换洗好的齐布琛被等在房里的金嬷嬷逮了个正着。

于是毫无意外地是一顿狠狠地□□。

正在脏兮兮的小泥人齐布琛格格被□□得蔫头耷脑之际，金嬷嬷冷哼了一声，抛下一颗重磅炸弹：同样是今年要入学的三公主殿下跟皇上讨了她去做公主伴读！

然后也不管齐布琛惊得张大嘴巴的样子很蠢很不合规矩，甩甩袖子，金嬷嬷高傲地走掉了。

怎么会被选作公主伴读呢？也顾不得一身脏乱，齐布琛急的团团转——甭管年纪多小，这皇家出产的必属黑品，她有那个本事相处好吗？过去她连市长千金都没怎么接触过，怎么这直接轮上元首公主了啊！就算她爹是户部侍郎，是从二品的大官，可京里正一品大员的千金一抓一大把好嘛，干嘛找她！

不过不管齐布琛多么纠结，面对宫里送来的皇家女子学堂专属的“校服”，齐布琛也只能认命——话说果然是皇家的东西，奏是精致哈，不光料子比金嬷嬷上次送来的那套好多了，就是款式也比那件好看，还暗绣了金线呢，啧啧，真是低调又奢华！

开学的日子每年都是定在惊蛰这一样，因为这一天“春雷乍动，惊醒了蛰伏在土壤中冬眠的动物”，所以他们这些休息了一整个冬天的学生们也要开始上课了。同时从这一天开始，气温回升的较快，不会让学生们因为太冷而生病——当然这只是姑娘们的待遇，男孩子们早在过了正月十五，十六日就开始上课了。

其实这个时间跟现代寒假开学的时间很接近，念了二十多年书的齐布琛还是挺习惯的。

每天的早课是在卯时正——也就是早上六点——准时上课，所以头天上课的早上，齐布琛不到五点就被乌雅嬷嬷从被窝里挖出来，梳洗换衣来到正院时，刚好听到西洋钟“当当当”敲了五下，齐布琛忍不住就觉得好困地打了个呵欠，于是被恰好被金嬷嬷看到，免不了又是一顿念叨。金嬷嬷念完，董鄂氏也唠叨了一回，然后哥哥额尔登额和嫂子兆佳氏也早早过来看她，叮嘱了不少话，最后就是对后院事很少吱声的科尔坤都忍不住提点了她两句——可见把皇室当作洪水猛兽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这时有丫环进来通报说门口来了一辆马车，看制式大概是宫里来的。

齐布琛赶紧简单地用了些早点，然后随便拿帕子抹了抹嘴，便赶紧带着几个丫鬟嬷嬷往外跑，后头看着的金嬷嬷连连叹气——格格的这个规矩到底什么时候能学好啊。

一出府，就瞧见在正门处停着的两辆马车，周围围了不少侍卫。后面一辆比较普通，而前面那辆看起来比上次自己进宫的那辆大了许多，做工也十分精巧，还绘着威武的金龙，一看就知道是皇家的。

这时守在一旁的一个侍卫看到她过来，便跟马车里头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紧接着就见马车的门帘被一双白皙的手掀起，然后从里头跳出一个身穿绿袄的年轻姑娘，冲齐布琛笑了笑，“六格格？”

“我是。”齐布琛点头，笑道：“jiejie怎么称呼？”

——现在可没包衣的说法了。皇宫里伺候人的宫女们大多身家清白，叫声jiejie也不为过。

不知是不是被这个称呼愉悦到，那姑娘捂着嘴笑了笑，然后道：“我是三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阿瑾，今天来带六格格去学堂。”

齐布琛立刻点头：“阿瑾jiejie好。”

“六格格嘴真甜。”阿瑾笑得更开心了，然后伸出手：“好了，时间不早了，六格格上车吧？”

齐布琛被扶进马车后，阿瑾也紧跟着上来，至于其他的丫鬟嬷嬷则都被引进后面的马车。

这个马车果然十分宽敞，此时只坐了齐布琛和阿瑾两个更是十分阔绰。

做好后，阿瑾敲了敲车壁，马车便动了起来，然后阿瑾便从车壁的暗格里拿出点心和小茶炉，一边点火开始煮茶，一边笑着叮嘱道：“六格格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三公主吧？不要怕，三公主其实很好相处的。大家都说啊，三公主是最最没公主架子的公主啦。”

“那，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齐布琛看着对方挺和善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来，“比如公主殿下有没有什么厌恶的东西或者事情……”

阿瑾仰头点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这个么……真要说的话，你不能跟三公主太过客气太过敬着。”说到这里，阿瑾突然笑了起来，“三公主说啊，她要找的伴读是能跟她一起念书学习聊天的小玩伴，而不是整天念叨这个念叨那个的教养嬷嬷，更不是嘘寒问暖的婢女，所以啊，六格格只要努力跟三公主交朋友就好。”

齐布琛默——这个公主殿下……真的不是穿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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