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罚写

    虽然因为咬大阿哥的那一次而被三公主好一顿笑话，不过这一上午还是蛮不错的。

她们这里一上午上两节课，以钟声为准，她后来从三公主那里得知每节课是一个时辰，休息时间是半个时辰。实际上这半个时辰除了解决一些生理问题外，剩下的其实还是在学习——喝茶吃点心也有不少讲究。当然，这些内容由公主们的精奇嬷嬷教授就足够了。

上午的课程除了沈曦先生的棋技，还有容若先生的经史子集。四书五经什么的其他人基本都背的滚瓜烂熟，只有齐布琛基本不记得，于是被单独布置了作业：三天内必须全部背出来。

两节课上完后，差不多就是中午了。

因为学堂离皇宫不算近，所以特意开辟出专门的小厨房，由御膳房的大厨们轮流坐镇。皇子公主们都在这里用膳，伴读们自然也都跟随。好在男女是分桌的，要不然再见到大阿哥，有三公主在，齐布琛肯定要尴尬死。

食不言。有三位公主的精奇嬷嬷守在一旁，大家的餐桌礼仪都极讲究，齐布琛只能看着三公主，大致学着，至少不能被嬷嬷们挑出大错。说来这虽然是学堂，但毕竟是伺候皇家的御厨掌勺，饭菜色香味俱全，这让从小吃惯学校食堂大锅饭的齐布琛非常满意，就算规矩礼仪略让人烦躁。

用过膳，几个姑娘又凑在一起聊了会天，消了消食，便由各自的嬷嬷带去休息。

齐布琛这次来带的正是她的奶娘吴雅氏。吴雅氏早在她上午上课期间基本跟这里的老人弄清楚了各项事情，此时带着齐布琛也算是轻车熟路。

皇家学堂地方极大，简直像是个略小点的园林，房间多，人却少，一人一间绰绰有余。于是齐布琛跟着吴雅氏左拐右拐到了一个小院子跟前。正要随嬷嬷进去院子里时，旁边的一个月亮门突然走出一队人，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住在这里？”

——正是大阿哥。

齐布琛忙见了礼，然后点头答是。

胤禔点点头，然后又摆手：“好了，没事了。第一天上课你也该累了吧。去休息吧。”

“谢大阿哥。”齐布琛行礼，然后随着嬷嬷进了院子，拐弯时眼角余光瞧着大阿哥似乎往隔壁院子走去，齐布琛心里一咯噔，不会吧？

胤禔带着人一边往前走，一边扭头问身旁的人：“学堂这里的住宿是谁安排的？”

“是内务府的凌管事。”那人恭敬地回话。

“那老货？”胤禔略皱眉，随后又是哭笑不得，“得，肯定又是那小子不安分了。算了，由他闹吧——”

齐布琛可不知道自己的住宿是有人安排，只觉得好倒霉——本来那次冒犯大阿哥她也是一时气急，但每次看到大阿哥她还是有些不自然，偏偏这次的住宿居然还安排在隔壁院子，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

虽然齐布琛心里翻腾了许多心思，不过第一天上课，确实挺乏，在吴雅氏揉搓帮自己双腿的节奏下，慢慢地也睡着了。等再次被叫醒时，差不多就要开始下午的课程了。用现代的算法就是下午两点上课，同样是一个时辰。之后从四点开始是骑射课。因为齐布琛和三公主都是第一次上骑射课，所以三公主早早就跟齐布琛约好，等会儿一起去挑匹温驯的小马驹。

下午的课程是一位姓杜的老先生给教授的书法课。杜先生看起来至少得有六十岁了，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一来就先给大公主他们布置了几个字，然后就走到三公主和齐布琛身边，让两个小姑娘拿起笔先写几个字给他瞅瞅。

三公主自不必说，七岁之前在宫里都有好好练习，描红不知道描了几年，而齐布琛就惨了——不说原主在盛京那完全是放养，就是她自己在现代别说毛笔字，就是钢笔字都没有好好练过，连笔杆子都抓不利索，写出来的字更是歪歪扭扭，惨不忍睹。杜老先生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抖着手让齐布琛停下来，别浪费了笔墨纸砚。

重新给演示了一遍握笔的方式，让齐布琛一直摆着这个动作不许动，然后转身出去了一趟，一回来就甩了齐布琛一沓红字：“等会儿的骑射课你还是先停停，给我把这些红字描完再说！”

——为了防止受伤，骑射课一开始都是先看观摩学习，十天后才能真正上手练习，所以齐布琛今天不去也是使得的。

齐布琛看着摞起来大概得到她膝盖的红字，突然觉得胳膊好重好酸好疼，简直提不起来。

于是，等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跑去校练场时，齐布琛只能苦哈哈地待在*斋描红。

其实三公主是有点舍不得让刚认识的小伙伴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这里练字的，不过期待很久的小马驹也同样很吸引她，然后齐布琛看着小姑娘一脸为难的表情，心里一软，还是让人忙自己的事情，反正她在这里又不能帮自己写。

于是很快*斋就剩下齐布琛一人和另外一个帮忙磨墨的小丫鬟。

齐布琛写了没多久，突然又听到一阵脚步声，她还以为三公主又回来了呢，手中动作不停，一边慢悠悠地抬头看过去，一边问道：“怎么回来……咦，你是谁？”

——对面走来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看起来大概二十岁上下，长相温和里带点病态，气质却是与长相完全不符的霸道凌厉，穿着一身洋装，白色蝴蝶领衬衣，黑色西装西裤，脚下穿着一双长筒马靴，这身装扮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稀奇，更稀奇的是一头整齐利落的墨色短发。

既不是满人的金钱鼠尾，也不是汉人的长发峨冠。齐布琛不由奇怪，还以为是学堂里的哪位先生，转头看一旁小丫鬟，没想到小丫鬟摇摇头，表示不认识这人。

那人看到齐布琛也略略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是哪家的丫头？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这人都能进公主念书的书斋，想必是什么皇亲国戚而不是什么坏人吧？齐布琛猜测着，放下笔，轻福一礼，回道：“我叫齐布琛，家父是户部右侍郎。因为字儿写得不好，被杜先生罚在这里描红。不知先生是？”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杜先生现今还是如此严格啊。哦，我行四，你可以叫我四爷——这样罢，你写个字给我瞧瞧。”

那人说着，就走过来，拿起桌上的已经描完的字帖看了起来。齐布琛正琢磨着这个诡异的四爷称呼呢，突然听到这声吩咐就下意识地拿起笔，照着对方说的把手头的字描完。

等齐布琛写完，那人又笑道：“若是像你这般，怕是描一百年的红字也未必会有进步——把笔给我。”

齐布琛乖乖地把笔递过去。

齐布琛桌子上的东西还是蛮齐全的，对方接过笔，随便展开一张宣纸，想了想，大笔一挥，一个墨色的“清”字就跃然呈现。

书法什么的就算是考过国考的齐布琛同志那也是不会鉴赏的，顶多瞅着挺顺眼挺漂亮。

对方写完后就将笔递到齐布琛手里，然后站到她的背后，握着她的手：“要想写好字，首先就要把姿势练好。头一个要注意的就是执笔。如今最常用的就是五指执笔，你看，拇指和食指……”

青年温和清淡的嗓音徐徐地自耳边传来，齐布琛莫名听得格外认真，慢慢地调整着自己握笔的姿势，然后将对方所说的写字要诀记在心里。

“嗯。这回像点样子了。”对方很快放开齐布琛，看着她自己执笔的模样，点点头。

“是四爷教的好么。”齐布琛适时地拍上一记马屁。

“那是。”自称四爷的男子得意地点头。

还挺不谦虚么。齐布琛在心里吐槽。

四爷又拍拍齐布琛的脑袋：“好了，杜先生吩咐的描红还是得描。你且练着吧，爷去别处瞅瞅……”

“哎？”齐布琛有些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对方说走就走了，纳闷——话说这个四爷，到底是谁啊？

校练场上

被胤礽强拉着比了两场射箭后，胤禔注意到茵芫一个人牵着马到处走动观摩，不由奇怪地过去问道：“芫芫怎么你一个人？你那小伴读呢？”

茵芫老老实实回答：“阿琛被杜先生罚了一堆描红呢。估计现在正在书斋里苦练着呢。”

“那你身为人家的伴读，就不能帮着写吗？”胤禔弹了弹茵芫的额头。

茵芫瞪大眼睛：“可以么？”

“只要不被先生发现就好了么……”

“我怎么就没想到！”茵芫一拍额头，“还是大哥聪明。大哥，这匹小马你帮我带回马厩吧，我去帮阿琛写字。”

“等等。”胤禔突然拉住她，“多找几个人么……”胤禔说着，朝胤礽招招手：“太子爷，咱们一会儿比比谁写字儿快如何？”

原本正因为射箭输给老大而闷头苦拉弓弦的胤礽立刻撸袖子振奋起来：“比写字儿？老大你就等着认输吧哈哈哈！”

茵芫默默地又转头把其他姑娘们也都叫到了。

于是一群小包子一起浩浩荡荡地杀去慧明斋，拯救陷在字帖深渊的齐布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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