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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脚步。”赵幼苓坐在他身前,要和他说几句话,呼延骓却站了起来。他很高,她只能仰起头去看。毡包内的烛光照得他的眼睛尤其深邃。“明天,我就送你们离开。”呼延骓说。“明天?”赵幼苓微怔。她和刘拂以及谢先生这两年的时间里,多多少少也帮着呼延骓在部族里担着一些责任,明天就走未免太仓促,手头上的事必然没法立即交接。“你想回家,这是最好的机会。”呼延骓眉头轻皱,神情看不出喜怒,“吐浑不会在半路对废太子等人动手,所以这一路上肯定是最安全的。趁这个时候回去,路上虽然艰难,但能撑过去。”赵幼苓嗯了声:“那我们手上的……”呼延骓看着她仍略显稚嫩的面孔,巴掌大的脸颊,晒得略有些健康的肤色,鸦羽般的发,哪还有当初在叱利昆的部族初见时候,受尽磨难,狼狈不堪的瘦小子的样子。但他还是记得那个被箭擦着头发射过,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像他偶尔捡来的小豹子,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弱小,却不忘伸出爪子挠人。呼延骓半天不说话,赵幼苓有点懵,试探着轻声喊他:“殿下?”呼延骓眼帘微抬:“大可汗的身体不太好了。”赵幼苓听到这话,猛地一惊。呼延骓说:“大可汗一旦病逝,继位的肯定是叱利昆。如果没有大可汗,叱利昆早就想要除掉我了。”“那你跟我们一起走。”赵幼苓急道。呼延骓沉声说:“我走的话,这个毡包外的所有人都会死。”赵幼苓沉默下来。呼延骓的唇动了动:“我会去找你。”他说完召来泰善,直接连夜安排起三人回大胤的事情来。赵幼苓在毡包内坐了一会儿,看着微微蹙眉与泰善说着话的呼延骓,一声不吭起身离开。毡帘落下,呼延骓手里的笔也跟着停了下来,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早已盖住了人影的帘子。良久,他“啧”了一声:“养她不如养条狗,临走了也不知道撒个娇。”“殿下如果舍不得,不如把她留下。”泰善道,“再等个一两年,她也就长开了,能伺候人了。”呼延骓斜睨他:“我不爱这种瘦巴巴的。”泰善微笑。呼延骓没来由拧眉,屈指敲着桌案:“莫名其妙不舒服。老父亲送女儿出嫁是不是就这种感觉?”这叫泰善怎么回答,大概只能继续保持微笑吧。北风呜呜地吹着,草原上的白昼比之前来得都晚。赵幼苓从马场牵了她的大黑马出来,没走几步,呼延骓便默不作声地跟了上来。半夜下了场大雪,地上积着厚厚的雪,饶是已经住了两年,赵幼苓仍旧被刺骨的寒风吹得牙关打颤,每在雪地里踩上一步,都觉得脚底发寒。谢先生和刘拂是半夜得了消息,整晚没睡,此时早早的已经等在了部族门口。除了保暖用的裘衣跟装了烈酒的酒囊和一些干粮,师徒俩什么都没带。但赵幼苓知道,他俩连夜给学堂的孩子们留了些东西。赵幼苓翻身上马,耳畔传来马蹄踏雪的声音。她回头,呼延骓驱马与她并行。“走吧。”呼延骓看了她一眼。赵幼苓默然点头,身后的谢先生和刘拂也先后上了马。马匹慢慢跑动起来,风也紧跟着刮起,呜呜地从人身侧席卷而过。风雪开始阻碍人的视线,赵幼苓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风雪已经模糊了身后的毡包,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皮毛斗篷上的毛被风吹得拂过她的眼角,刮去眼角微微结冰的泪。第39章“咳咳。”草原上的风像冰刀,掀开了保暖的兜帽,灌入脖颈间的冰冷空气夹杂着天空飘落的细碎雪花,顷刻间就带走了脖子一圈的温暖。赵幼苓被风呛了一下,扭过头咳嗽两声,费力地把厚重的兜帽重新拉上。从脖颈到耳朵,再到半张脸,重新被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兜帽下露出的小半张脸,还能看到小巧挺立的鼻子,被冻得通红。裹得像头黑熊似的刘拂艰难地骑在马背上,正好看到赵幼苓抬手揉了揉鼻头。“要不要歇一会儿?”刘拂问。“继续走,不要停。”呼延骓道。刘拂看向赵幼苓,她拢了拢身上的毛皮斗篷,呼出一口气:“走,抓紧时间走吧。”刘拂张了张嘴。他累得喘气,两腿之间在马背上磨得生疼,可这两人……刘拂忍不住想:两个疯子。他们从呼延骓的部族出来已经有好些天了。最开始的两天,风雪还不算很大,但这几日,风大雪大,隐隐有暴风雪的趋向。他几次提出休息,都被否决,这两人就像疯了一样,骑着马在风雪中奔驰。刘拂也是后来先生说了才明白,他们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多跑得一时,就能早一时入关,找到落脚的地方,避开这场暴风雪。好在中间遇上了一支前往大胤的胡人商队,他们这才有了喘息的时候。片刻喘息后,就索性跟着商队一起,马不停蹄地往大胤方向去。刘拂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瞥见已经跑到了前面,被风吹扬起如黑羽般发丝的赵幼苓,硬着头皮催马跟上。旁边有商队的护卫招呼他过去蹭口酒暖暖身,也被他摆手谢过。吐浑攻打大胤,战火不光烧着了大胤的国土,也烧断了不少草原小国与大胤的商贸联系。加上草原行商的路本来就时断时续,如今两国议和,得了消息的胡人商队们便匆忙踏上了行程。比起胆大包天的汉人商队,这些胡人要更谨小慎微。但几天相处,他们很快就接纳了呼延骓和赵幼苓两人。至于刘拂和谢先生,大抵就是两个不算拖累的随行。队伍中的商人和护卫们都裹着厚厚的衣裳,不时喝上几口烈酒。见赵幼苓和呼延骓一前一后从旁边经过,商队的主人忙策马凑了过去。“大人,再赶路人跟马可能都要撑不住啦。”商队主人的声音艰难地穿过风雪。他手里还握着马鞭,指了指身后涉雪前行的商队,摆出一张笑脸。“要不,还是找地方歇歇吧。”能做到在国与国之间穿行并且经商的人,总不会是什么没用死脑经的家伙。商队的主人显然是个人精,他能这么快的接纳呼延骓一行,也是因呼延骓明显认得走出草原去大胤的路。他们的向导被风雪吹得病倒了,正好需要这样一个“向导”。呼延骓闻声看了看商队里的人,又扭头去看赵幼苓。重新又女扮男装的少女冻得鼻头发红,眼帘微垂,看起来满脸疲惫。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