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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陈霂冷笑一声。“今日谁猎得最多?”问完燕思空就后悔了,因为他马上想起来,除了封野怕是没别人了,陈霂现在对封野颇有敌意。“……封野。”陈霂眯起眼睛,“他今天竟提出要将鹿赠予我,岂不是有意羞辱我?”“殿下误会了,封家可是支持殿下的。”“先生不必为他申辩,他见了我,竟安坐马上,如此傲慢。”陈霂冷哼一声,“他封家拥立的是长皇子,是传统,是祖制,不是我这个人。无论是陈椿,还是他封野,都压根儿瞧不起我。”燕思空心里有些担忧,未来倘若陈霂登基,他与封家的关系应以和为贵,否则朝廷定无宁日,幸好陈霂尚年少,且很听他的话,他正色道:“殿下切不可这样想。封野从小生长在军营,不循礼教,野性难驯,加之年少有为,性格便是如此狂傲的,绝非针对殿下,殿下想想,封将军可曾对殿下有过一丝一毫的不敬?”陈霂想了想:“不曾。”“这就是了,等封野再年长几分,他自己会慢慢知道轻重,即便他不知道,殿下还记得前日臣与殿下谈过的吕布吗。”陈霂似乎明白燕思空要说什么了。“殿下要做那驭弓之人、执剑之人、驾车之人,封野是天生的将才,殿下若是用得好,就是殿下的本事,怎可和一介武夫置气呢?”陈霂点了点头:“先生说得有道理。”燕思空笑了笑:“他日殿下登基,会碰到比封野刁钻十倍的各型各色的人,殿下要驾驭着他们,掌舵天下。”陈霂勾唇一笑:“那时,我要先生伴我左右,为我实现富国强民、威服四海的大业。”“臣万死不辞。”帐外依旧是舞乐升平,哪怕看不见,也能想象此时宴上酌金馔玉的热闹场面,而这热闹,似乎跟太子营帐毫无关系。十五年来,陈霂已经习惯了被冷落,虽然,他越来越不甘于这样的冷落。俩人就伴着那舞乐,畅聊了半宿。燕思空能感觉到陈霂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已经超越了这世上任何人,尤其在惠妃死后,陈霂将他当成了最重要的人。燕思空对此感到满意的同时,隐隐地也有些担忧,倘若最后陈霂不能当上皇帝,那么将来无论是谁称帝,他都要被毫不留情地扫到边缘。不过,他需要担心的事太多,暂时便不做深想了。熄灯之后,二人虽是互劝着早些安睡,但实际谁也无法成眠。明日是春猎的最后一日,陈霂想着要竭尽全力打下更多猎物,而燕思空眼见着封家夺权的唯一机会就要丧失,未来不知要面对多少凶险,只剩下满满地痛心和焦虑。第144章一觉醒来,已近晌午,燕思空仍觉得后背疼痛,但比之昨天已经好了不少,他在营帐中待得实在闷,便撑起身子,蹒跚地走了出去。东宫的小内监一见他出来,吓坏了,忙过来扶他:“哎呀燕大人,可怎么起来了,您的伤还没好呀。”“不碍事了,出来透透气。”“您可别吓唬奴才了,殿下要您好生歇着,您要是有个闪失,奴才担待不起啊。”他忙搬过来一张椅子,扶燕思空坐下。“没事,我就动一动,待会儿用午膳我就回去。”燕思空老远见着一个内监端着个木盆从封剑平的营帐里走了出来,边走边瞥头、皱鼻子,显然是盆里的东西味道不好闻。小内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道:“靖远王殿下昨夜喝多了。”“看来是喝了不少。”“是呀,陛下说要给靖远王践行,不少人敬酒呢,醉到这时候恐怕是刚醒。”“那……世子呢?”“世子到底是年轻,昨夜也喝了烂醉,但今儿一早还是去打猎了。”燕思空点点头:“希望殿下今日满载而归。”他嘴上说的仿佛是太子殿下,心中想的却是世子殿下,封野一定很担心他吧,如今他们竟是连说句话也难了。燕思空晒着春日的暖阳,看着远处无边无际的山林,偶有微风拂过,林木整齐划一地晃动,似是明明之中有一只手在cao控着它们。这本是十分平静的画面,可当林中突然惊起一阵飞禽时,他的心跟着咯噔了一下,阵阵地发毛。他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仿佛那静谧的林木中藏着什么洪水猛兽,封野、陈霂都在其中狩猎,可又好像都是入瓮之鳖,是别人的猎物……他顿时感到不舒服起来,甚至不愿意再去看那片山林,他沉声道:“扶我进去吧。”“燕大人定是饿了吧,奴才这就给您准备午膳,吃完饭,才好喝药。”燕思空回到了营帐中,内监很快就端来了丰盛的饭菜,他沉默地吃着,心头那股强烈的不安却是挥之不去,佳肴入口,味同嚼蜡。吃到一半,只听得营帐外传来一阵吵杂声,接着是哨令声,他心脏一沉,扔下筷子就冲出了营帐,哪怕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面色煞白,也没有半步缓下来。只见好几只队伍将皇帐里三层外三层地护卫了起来,祝兰亭正在大吼着步兵摆阵,另有一只队伍快速整编完毕,策马向着猎场奔去。燕思空一把抓住小内监:“发生什么事了?”小内监也一脸惊慌和茫然:“奴才不知啊。”整个营地都乱了起来,不少人跑出账外,懵懂地左顾右盼。混乱之中,燕思空听得祝兰亭在喊着“护驾。”护驾?护什么驾?燕思空浑身发冷,他实在推测不出究竟怎么了,但他直觉出大事了,而且是坏事,大大的坏事。燕思空不顾内监的阻拦,朝皇帐走去,想亲自询问祝兰亭。可还未近皇帐,就被侍卫的一排长矛挡住了:“任何人等,不得靠近圣驾!”“我要见祝统领。”燕思空大声道。侍卫冷硬地回道:“任何人等,不得靠近圣驾。”“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燕大人,燕大人。”小内监惊恐地拽了拽燕思空的袖子,朝他身后指了指。燕思空回过身去,就见一队人马,已经将封剑平的营帐团团围住了!燕思空浑身血液仿佛瞬间被抽空,他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那些侍卫的长矛,不似护卫皇帐一般对外,而是对内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晚了。无论发生了什么,昭武帝已经动手了,就在此刻,就在现在,对封剑平,对封家,动手了!他只觉天旋地转,要紧紧抓着小内监细瘦的胳膊,才能稳住身形。“燕、燕大人,您没事儿吧。”燕思空瞪圆了双目:“去给我打听打听,发声什么事了。”“呃……”“快去!”燕思空厉吼道。